〖头回〗 〖二回〗 杨七郎跟老贼赌头争印,日抢三关,夜夺八寨,插枪镇草桥,一天就收复了大宋朝的边关失地上百里。可以说就这一仗,七郎天下闻名,南北兵营里都传遍了。七郎回到益津关城,二帝大排筵宴给七郎庆功。这一仗你打得漂亮哇!赏这个,赐那个,珍奇异宝无数。酒过三巡,七郎可就说话了,万岁,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潘大帅的那颗帅印。这才把自己怎么跟老贼赌头争印这件事给端出来了。皇上也算公道,降旨免去潘洪招讨使之职,加封令公为前军统帅,出征北国,讨降书要顺表。 等到第二天,君臣升帐议事。曹老千岁是主帅,在当中落座,高怀德和杨继业两位副帅一左一右在帅案的两边落座,万岁爷和八王千岁在一旁设座,再往下是文武名臣宿将,各自排列两边。大家伙儿商量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如今边关失地都收回来了,可是北国的几十万大军就在界河对过儿,看意思,这场大仗是少不了了。咱们过不过河?曹彬昨天就分派了几十个流星探马,出去打探消息,说北国大军主力在易州驻扎,连渤海五国抽调来的人马算在一起,是十五万。那么这一趟二帝御驾亲征舍得本儿,随军也是二十万的禁军精锐。雍熙天子赵匡义一听,“哦……北番六国的乌合之众,才刚到十五万哪?哈哈哈哈……曹老帅,那要这么看,咱们这一仗要想得胜可是不难哇。我这儿光京城调拨的禁军就是二十万,再加上原来边关要塞各处的守军,何止二十五万呢?就算是靠人来垫,咱们还多着不下十万人哪。那么依朕的意思,干脆咱们过河去打他们去!”嗯?老帅一听皇上这话,心里头自然是不乐意,人多也不能拿人垫哪,你不顾士卒们的死活,我不行,我是主帅,我得想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令公这时候就出主意了,趁着这几天北国大军还没什么动静儿呢,咱们也别闲着,先派出去快马到周边要塞借兵。曹彬和高怀德都很赞成,圣上降旨,老千岁派下将令,头路派出长平侯高钰高君佩到代州去搬请杨家四兄弟;二路,又派贺令图到太原府去把他的父亲老将军贺怀浦调到三关前来听用;三路,派出永平侯高琼高君宝到沧州调请横海侯曹海、靖海侯米信前来边关助战。三路兵兵合一处拢共就得是五六万,凑到一起这就是二十五万的大军,这样儿的话,方能有胜算在握。 书说简短,过了三天,边关以外还是不见动静儿,三位老帅有点儿急了,这北国天庆王、萧后到底儿是如何打算的呢?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喂,后方粮草催运是个大事儿。更何况这是御驾亲征,随军的太监、宫女不老少,不但说有武将跟着,文官也得跟着不少人,好随军处理一些个六部的公文,阅读奏章……这些人吃的、用的都不能节省,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要是说这仗打起来好说,不见仗老这么耗着,可不是事!老千岁曹彬正着着急呢,有探马来报,说辽国的大军已然拔营起寨从易州的岐沟关往南可就下来了,今天在离界河三十里地玄武关前得胜坡安营扎寨,连营横着拉开了足有三十里地,天庆王和辽国三军主帅韩昌的旗号挑在了得胜坡大营的辕门,看来是要跟咱们在河畔决战。哦?再报再探。工夫儿不大,有草桥口的守将回关呈报,辽国大元帅韩昌的亲笔战书送过来了。好!曹老王爷拍案而起,就等着你这个呢。三位老王爷把战书接过来看了一遍,无非一些冠冕之语,最后约定次日在草桥口前两军决战。曹老王爷和两位副帅商议了几句,又跟皇上、八王一对,当即批了回书,叫人给送回北营。这边儿刚刚办完,又有探马回报,说代州观察使杨延平率领边关的守军前来报号参战。嗬!老令公的脸上很得意,三路调兵,就我的四个儿子来得最快。这都得说令公平日里的教导有方——战事刚一开始,大郎他们哥儿四个就已经开始着手迎敌的准备了,整修战械,命令军士先把兵器都磨快了,日夜赶造弓箭,每日加紧训练,随时都能出征。前天晚上高君佩带着圣旨快马赶到代州,全军收拾了一晚上,委派了把守边关的将士,哥儿四个和高君佩第二天一早就上了路了,行军两日,就到了益津关前。令公和六郎、七郎弟兄四个出关迎接这哥儿四个,到今天,八虎算是凑到一起了,父子兄弟相见,喜出望外! 次日五更三点,中军擂鼓聚将,元帅升帐点卯,曹王发下令箭,命令公率领前军部众和本部火山军、代州四将先行赶赴界河迎敌,自己保着圣驾随后观敌瞭阵。令公领令,带着几个儿子和本部家将出了大帐,来到校场点兵,整队出发。杨家八虎一同出征,满朝的随驾文武、王侯老将都来给送行,登上城关的敌楼一望,杨家将可称得上是阵列严整,军威雄壮!走在头前儿的先锋队,共有十层兵: 头层兵,一刃刀、大砍刀,刀光耀眼; 二层兵,二刃剑、太阿剑,剑放光明。 三层兵,三股叉、托天叉,叉缨抖擞; 四层兵,四棱锏、银装锏,锏打敌兵。 五层兵,五钩枪、神飞枪,挑贼落马; 六层兵,六合钩、护手钩,钩锁銮铃。 七层兵,七星棒、蒺藜棒,棒上狼牙; 八层兵,八卦锤、电光锤,锤震九鼎。 九层兵,九耳铲、连环铲,铲除奸邪; 十层兵,是旌旗林立,蔽日遮星! 什么: 一字长蛇旗,二龙出水旗; 三才分列旗,四门兜底旗; 五虎擒羊旗,六甲迷魂旗; 七星北斗旗,八卦连环旗; 九宫遮阳旗,十面埋伏旗。 前后两行清道旗,左右各开金鼓旗,什么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熊旗、飞罴旗……三十六面天罡旗、七十二面地煞旗,一共是一百零八杆斗战旗。那正是:旗挨旗,旗挤旗,旗靠旗,旗碰旗,旗绕旗,旗幡招展,号带飘扬! 中军队是旗分八面,阵列五方。 旗分八面: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对应天、水、山、雷、风、火、地、泽。 正北方一杆前锋黑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卷檐避水镔铁盔,大叶麒麟镔铁甲,内衬皂征袍,面似黑漆,黑中透亮,宽天庭,重地阁,准头端正,两道云眉,一双虎目,通关鼻子,血盆口,脑门子上是皱纹堆累,清清楚楚的一笔“虎”,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跨骑黑毛虎,掌中一条乌缨虎头皂金枪。正是黑虎星七郎杨希杨延嗣。 正西方一杆左辅白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白虎吞天亮银盔,锁子连环亮银甲,面似银盆,剑眉虎目,颏下微有墨髯,胯下银龙驹,掌中一杆素缨虎牙蘸金枪,正是白虎星六郎杨景杨延昭。 正东方一杆右弼青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九尺,魁梧悍壮,青铜荷叶板檐盔,青铜大叶龟背甲,内衬青征袍,面带蟹壳儿青,青里含光,青中透润,高额阔腮,倒卷眉,铜铃眼,通关鼻子,血盆口,颏下是满部的青钢髯,胯下一匹艾叶青鬃马,掌中一杆青蒺铁拐吐金枪,正是降龙尊者五郎杨春杨延德。 正南方一杆后卫红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七尺,体格匀称,雁翅烈焰赤铜盔,猩红软胎儿金丝甲,内衬红征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准头端正,两道秀眉,一双俊目,面如三春桃花,玉齿阔口,粉面朱唇,跨骑一匹汗血火云驹,掌中一杆烈焰火虎赤金枪,正是八郎杨顺杨延顺。 西北方一杆左锋上白下黑双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八尺,体态雍容,紫金斗龙平天盔,紫金大叶龙鳞甲,内衬紫征袍,面如紫玉,五官端正,细眉大眼,鼻直口阔,颏下三缕墨髯,飘摆前胸,跨骑一匹玉面紫骅骝,掌中一杆雁翎曲芦紫金枪,正是大郎杨泰杨延平。 东北方一杆右锋上青下黑两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八尺,体格魁梧,攀山宝蓝镔铁盔,九吞八乍锁子连环乌黑镔铁甲,内衬皂征袍,面赛蓝靛,豹颚虎头,粗眉大眼,秤砣鼻,血盆口,颏下扎里扎煞的黑钢髯,胯下一匹登云蓝靛马,掌中一杆钩镰八宝嵌金枪,正是二郎杨征杨延定。 西南方一杆左卫上白下红双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顶丈,膀阔三停,头戴地虎亡神九耀黄铜盔,身披大叶鱼鳞黄铜甲,内衬红地儿白花的征袍,头如麦斗大小,面似朱膘漂染,两道马蹄花绞眉,一对金环豹子眼,鼻直口阔,颏下满部的虬髯,遮胸盖耳,胯下一匹碧目金毛犼,掌中一杆菊花贯甲钉金枪,正是三郎杨高杨延广。 东南方一杆右卫上青下红两色飞虎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七尺五,细腰乍背,头戴风虎闹龙八宝夜明盔,身披绿玉御风绵竹铠,内衬绿征袍,面如碧玉,五官端正,剑眉凤目,鼻直口阔,颏下三缕墨髯,胸前垂撒,跨骑一匹青花绿玉骢,掌中一杆绿沉双钩滚金枪,正是四郎杨贵杨延辉。 此是旗分八面,还有阵列五方:水、金、木、火、土。 正北方一杆黑水旗,上按北方壬癸亥子水,玄天真武攒北斗。旗角下一员大将,黑盔黑甲,黑人黑马,手举一对十一节乌油镔铁鞭,正是铁鞭将高化。 正西方一杆白金旗,上按西方庚辛申酉金,白虎监名守昆仑。旗角下一员大将,白袍素甲、雪马银装,手使一杆亮银画杆方天戟,正是银戟将张文。 正东方一杆青木旗,上按东方甲乙寅卯木,苍龙孟章震扶桑。旗角下一员大将,青铜盔青铜甲,青袍青骢,双手各擎一只八卦青铜锤,正是铜锤将程普。 正南方一杆烈火旗,上按南方丙丁巳午火,朱雀陵光耀丹霞。旗角下一员大将,赤铜盔赤铜甲,红袍胭马,手执一杆赤链火凤金锋枪,正是金枪手王源。 正当间儿一杆黄土旗,上按中央戊己丑辰未戌土,黄陵腾蛇生五气。旗角下一员大将,金盔金甲,黄袍黄骠,手舞一杆黄金腾蛇棒,背背五色令字军旗,正是火山军中营掌旗官金棍将陈宣。 陈宣身后,紧紧跟随着前营四哨指挥使魏直、胡奎、马信、姚雷;后营四哨指挥使是穆伦、**、周胜、罗芳,各自把守八面角旗。 角旗当中间儿是一杆座纛旗,杆长丈六,坚木红漆;旗宽过丈,上绣九宫八卦、河图洛书。墨绿缎子衬底儿,白绫子镶边,掐金边儿,走金线儿,木葫芦罩顶,铁云枪头,缨头珠络,雉尾低垂。后边紧随一杆红色号令旗,上写着“三军司命”,红火焰、白月光里一个斗大的杨字。旗角下闪出来一员老将: 身高九尺,雄躯虎威,头戴天庭耀日黄金盔,身挂南斗含星黄金甲,面如古月,宽天庭,重地阁,两道苍眉,一双虎目,四字阔口,鼻准端正,颏下是三缕白髯垂撒在胸前。胯下宝马登山雪,掌中是定宋九环锋。正是金刀令公无敌将、山王千岁杨继业。 马前姜豹,马后薛彪,后边是二十八星宿的号带旗、四斗七星的真形旗。此正是: 两万貔貅随獬豸,八方虎豹簇麒麟。 旌旗锦绣干戈舞,无佞天波百战兵。 杨家将浩浩荡荡开拔到了界河对岸,远远地就能够望见北国军营,离辕门有五里地就把队伍止住了,列开了大雁横翅的阵势,老令公同众位家将往前拥,压住了阵脚,派七郎带着四大家将前去辽营挑战。七郎将战书捆在了雕翎箭上,摘下雕弓,弓开如满月,箭走飞蝗,嗖,直射北国军营。 工夫儿不大,就听见辽营里边信炮连天,瘪咧号角哞哞……咩咩……什么叫瘪咧啊?这个是北国所用的一种特殊的行军号令,是拿牛角和北海出产的海螺做的,专门选那个脖儿长、个儿大、里边拐弯儿多的,能够撅起来一个大肘子窝,吹起来可以声传十好几里地。瘪咧一响,这个辽兵可就杀出来了,也是威武雄壮,呼啦呼啦地来到疆场上排开了军阵,把队亮开。七郎一瞧,吓!北国的将士也是真够个气派的,个顶个儿的身高体壮,膀大腰圆,跟南朝的军伍真有不同。书中暗表,今天天庆梁王耶律尚是亲临战阵,就在后头的高岗之上观敌瞭阵呢,大元帅韩昌韩延寿亲自率领着阖国勇士精兵来到阵前,也是为了显摆显摆北国的兵强马壮。今天上到阵前来的人,有多一半都是头年腊月里在琉璃河围场选驸马时选拔出来的三川六国九沟一十八寨里的草莽英雄,像什么奉国将军麻里庆吉、辅国将军麻里兆吉、镇国将军麻里真吉、广威将军铁木驼、宣威将军铁木环、武德将军贺云龙、武义将军刘黑达、武略将军张黑塔,还有什么野利氏七猛、土金氏三雄、驼普氏十二杰……还有一半,那都是在北国成名多年的老将,这回也是率领着儿子、孙子应征入伍,像什么老元帅长乐王耶律斜轸带着自己的九子十三孙,平宋王耶律休哥也带着自己的七个儿子,独臂左贤王贺鲁达领着自己的五个儿子,都来到疆场之上,帮办南征,一个个盔甲鲜明,威风凛凛。当间儿也是一杆大纛旗,写着“征南招讨使、三军司命”,红月光里一个斗大的“韩”字。旗角下一员大将: 身高八尺挂零,头戴圈金八宝天王盔,双插雉鸡尾,胸前狐裘搭甩;身披五龙天王鱼皮甲,内衬紫征袍,虎皮裹肋,豹皮缠腕,紫红色的脸膛,两道抹子眉直插入鬓,一对大黑眼珠子,大颧骨,咧腮颔,塌鼻梁,翻鼻孔,阔口横张,两耳朝怀,挂着一对大金环;颏下是扎里扎煞的短钢髯。跨骑一匹紫电喷云兽,手中用一条乌龙搅柱紫金枪。正是新选的大元帅,辽国大驸马韩昌韩延寿。 韩昌往南阵观瞧,一瞅旗号就知道,乃是杨家的八虎随父出征,黑盔黑甲、红盔红甲、铜盔铜甲、银盔银甲……九环金刀外带八杆金枪,也是个个威武非常。当间儿先跑出一匹马趟翻,是黑人、黑马、黑袍子、黑甲,连枪缨子都是黑的,简直是一阵黑旋风相仿。真是人如黑虎,马赛乌龙,在马上舞动金枪,耀武扬威,来叫头阵。 韩昌和北国的将官们早就听说了,说这一次南朝派出来一个黑脸虎将,碰面儿就要人命的黑煞星啊,太厉害了,包办前敌,把渤海和三川的几家都督全都结果了,想来定是此人。韩昌就跟本队众将说:“列位将军、都督、平章,你们看,对过儿出来的这位,想必就是南朝日抢三关的那位猛将,根据探马战报,乃是杨家金刀令公杨继业膝下的第七个儿子。依本帅看,掂量着自己能上阵的您再讨令,估摸着自己不够分量的可就别撒马了。有道是,头阵胜,阵阵胜;头阵败,阵阵败。打这个头阵可是要讲究这个,不知哪位将军有这个谱儿?”韩昌说的这个话可是有点儿损哪,当然这也是个激将法。一番话惹恼了独臂左贤王贺鲁达的长子名叫贺鲁墨图的,这位在北国也是出了名的勇士,年前在琉璃河一心要夺得驸马、帅印,可惜箭法不及韩昌,那一阵输得他一直心里不服。今天韩昌这么一说,他先恼了,好哇!你韩昌竟敢这么瞧不起我们,“哇呀呀……元帅,你休要长敌将的威风,灭了咱北国人的锐气。末将愿讨令打此头阵!” 〖三回〗 〖四回〗 〖五回〗 〖头回〗 诗曰: 风行易水瓦桥出,弩破关前战五州。 拒马水横征号起,先锋连日抢关头。 一旦王师踏水来,龙争虎斗为国仇。 草桥无虑江山换,豪杰有胆补金瓯! 诗章诵罢功劳簿,史话还说英烈侯。接演《金枪传·五台山》的第二本书,叫作《吃面招亲》。 上回书说到,得胜坡老令公刀劈高天蝤,杨七郎日抢北地三关,连下玄武关、岐沟关和涿州,北国将官何万通、郭兴、刘厚德和刘宇一起前来投诚归顺大宋。七郎不听六郎、五郎的劝阻,接茬儿领着兵追杀天庆王。没想到北国的援军赶到卢沟桥,死守桥头,再要过河就不那么容易啦,硬闯卢沟桥,损伤不少,只好撤兵回营。回来见父帅,令公责问七郎几款大罪,你认是不认?末将我认。来呀,绑出去,杀! 有军校上前,五花大绑,就把杨七郎给推出去了。哎?皇上一愣,好吗,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杨令公怎么也不问问我们,你说杀就杀啊?皇上扭头瞅身边陪坐的众家老臣,苗崇善、李□、吕蒙正这些位,这阵儿反而是不着急,不说话了,谁都不看皇上。二帝着急啊,我建立本朝无可匹敌的武功还得靠这位哪!“且慢!”“啊,万岁,您这是……”“杨元帅,朕有一言,不知此刻当讲不当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儿是你的白虎堂,我虽然是皇上,可是在这大帐之上,还得是听你的,所以我问问你,我能不能说句话?皇上这会儿说话如此的谦逊,这也是够少见的,那几位名臣老将都在心里头偷着乐。“哎呀,万岁,微臣诚惶诚恐,恭聆圣意。”“杨元帅,眼下正在用人之际,两军开战胜负未分!还念在七将军忠心耿耿,虽有慢军之举,也还是他立功心切。依朕看,还是暂缓斩杀之刑,您,就宽恕他这一回吧。”这回反过来了,是亲爸爸要杀,皇上给求情儿。八王一看叔叔这么说,就不用我来啦!抱着自己的金锏,反而是不言语了。当然了,令公也不是想真的杀了七郎,这是摆个姿态,不得已我得严肃军纪。为什么?就因为潘洪还在呢,老贼还在军营里,我就不得不事事小心。 皇上说出这番话来,令公沉吟不语——他在琢磨我要是饶恕七郎的死罪,该当怎么办呢?满营众将、五王八侯这阵儿也就不敢说话了,万岁爷求情儿您元帅不准,我们谁出来一求情儿的话您准啦,这往后我们还怎么混呢?呼延赞一看,嗯,有主意了。凑到潘洪的身边轻轻这么一捅:“哎,老潘,你还没瞧出来吗,都瞧着你哪。”“嗯?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呼延赞一挤眼:“嘿哟,老潘喴,皇上给小七求情,令公半天了还不搭茬儿,这是把这个台阶儿留着给你哪,你上去求情去,令公准得答应。这样一来,皇上也得念着你的好儿,小七不是也就得欠着你的一个情儿吗?”老贼一琢磨,呼延赞说得有理,说什么杨令公也不会真宰了自己的亲儿子,这要是别人出来一求情,杨继业一答应,自己的机会可就错过去了。呼延赞在后边儿一推,老贼借着劲儿一探身儿:“哎呀,杨元帅呀,老夫我有一言,不知……”杨继业偏头一看,心里话,我就是因为怕你挑眼这才下令杀延嗣,你要是出来求情儿,今后可就不能再在这个事儿上做什么文章了。“嗯,潘太师您也要为杨希说情吗?”“不敢不敢,圣驾为七将军讲情,元帅您都不徇私,潘某岂敢哪!可是我也曾在军前为将,多少知晓这为将的道理。如今北国大敌当前,军心可是不能不稳。此一战连夺三关,都是七将军的功勋,元帅您要是杀了七将军,这要是搅动我大宋王师的军心……”“嗯,潘太师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万岁您也给杨希降下了赦旨,微臣亦不敢不遵。只是我扫北之师初出,军纪不严,难以服众,杨希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微臣请旨,罚他军棍四十!” 嗬,潘仁美还挺得意,你看看,我一说话就管用。二帝一听,嗯,甭管怎么着,只要是不要七将军的性命,我这一仗就好打啦。打四十就打四十吧,谁叫他莽撞前去闯关呢?也就不说话了,扭头看八王。八王也认可,七郎这脾气不教训教训是不成。满营众将一看,皇上和八王求情就到这儿了,也就都不说话了,有刑杖司掌刑的军校将七郎带下大帐,一捆四十,不再细表。 这顿棍子打完了,杨肝、杨肺、杨肚、杨肠把七郎搀扶上帅帐,“有请元帅验刑。”令公照旧面沉似水,为什么?就因为你一时的鲁莽,以身犯险,先锋营死了多少人?打你四十军棍还是轻的!“嗯……杨希,从今摘去你的先锋印,免除你在军前之职,这就收拾细软之物,先到后帐养伤。给你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后,打点好应用之物,速速回京……侍奉你的娘亲去吧,两军阵前,本帅……用你不着。”“啊,爹爹,您说什么?”“嘟!杨希,你不遵将令,致使损兵折将,本帅不能姑息!两军阵前用你不着,你……速速回京,去侍奉你的娘亲……去吧!”老令公是什么意思呢?从打前几天听说七郎和老贼赌头争印,老令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后怕啊。日抢三关,纯是你老七撞上大运啦!可是你连连轻易地获胜于阵前,看得出这孩子现在有点目空一切了,也太张狂啦,竟敢违抗军令,冒进强攻?不成,说什么也得杀杀七郎的傲气。再者说,眼前八个儿子都在,有那哥儿七个,打这一仗是富富有余了——不出意外,按我的行兵策略一站一站往前□,早晚还得是幽州城外逼着辽王献降书递顺表。可是你如此的莽撞,现在是我在执掌帅印,还算好一点儿,要是再落入老贼潘洪之手,你不能说回回都这么走运吧?你回回都能撞上有人开关献城?还来个日抢三关?到那时老贼要害你,你还有话说吗?这是在两军阵前,不是玩笑之所在!所以留着你在军营里,早晚还得出差错,今天是老贼潘仁美一时糊涂给你求情,要是哪回他说话责问你了呢?你不想想我做这个元帅,我这军令得怎么施行?所以趁着你这回这错儿不算重,打你四十军棍这是为了警诫你,赶紧赶你回家去,回去听你娘给你解说解说,你也就明白了为父我的用心。“两军阵前本帅用你不着,你,回家去吧!”“啊!末将……遵令。”肝、肺、肚、肠扶着七郎走出大帐。 放下老令公这头儿君臣再连夜商议军情不提,单说杨七郎,由肝、肺、肚、肠四位家将陪着,回到了先锋大营。其实七郎这军棍棍伤并不重,也没人真打,都是收着劲儿呢,所以七郎还能走动——真正的伤主要是箭伤,这一回在卢沟桥前中了敌将的两箭。回到自己的先锋营,先得说看望看望这些位受伤的将士,挨个儿查验伤势,告慰几句,自己这儿也难过,就叫肝、肺、肚、肠哥儿四个帮着给收拾好了上路的细软,自己先回后帐歇息将养。这几天王源和六郎、五郎兄弟几个前来探望,好言相劝,就不细说了。养伤三日,到了第四日,中军官陈宣前来催行。肝、肺、肚、肠跟中军官请假,说七爷这箭伤未愈,确实是上不了路。就这样,要来了将令,许可七郎再养伤三日。又过了三天,一直到第七天头儿上,老令公都没来看七郎一眼,七郎这肚子里憋着一股子气。中军官再来查验,肝、肺、肚、肠还想给告假,七郎忍着伤痛一骨碌就起来了,甭废话啦,我走!肝、肺、肚、肠哥儿四个给收拾好的行囊、干粮……老七是一概不背,单单是披挂整齐,弓箭、枪、鞭一样儿不落,也不跟哥哥们打招呼,一个人翻身上马就出营了。 走出辕门,一咬牙,甩开鞭子一扬,胯下黑毛虎就明白啦,撒开了往出跑,眨眼之间就不见踪影。真回东京汴梁吗?杨七郎可不会,他这是一肚子气!黑毛虎跑出去快有好几十里地了,自己这肚子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缓缓勒住丝缰,抬头观瞧,哟!糟糕啦,我走错了路啦,怎么一糊涂,我这马就奔了北边儿来啦?细一看四面儿的景致,这个地方儿我可没来过呀。哎,转念一想,哼哼,五哥、六哥说我莽撞,大哥、二哥也训教我,爹爹说这前敌是用我不着……哼哼哼哼,你们都等着瞧,看看我杨希到底是凭运气还是靠我的真本领。我这不是到了北国地界了吗?我呀,我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就趁这趟潜入幽州城,逮机会刺死天庆王和承天后,砍下韩昌的人头……我非立一个奇功不可!哼哼,不立奇功,我杨希是誓不回营! 这么一起誓发愿,这杨七郎又来劲儿了,一催马又跑了一程,面前儿是一座座崇山峻岭,顺着小道儿走就来到永定河上游的小河湾啦,弯弯曲曲分成好几股。七郎一瞧这儿,河道倍儿窄,最多也就是五丈来宽,河水也不深,骑着马就蹚过河啦。过了河就进山了,七郎环顾四外越瞧越不对,怎么全都是高山峻岭哪,我听说幽州不是一片平地儿吗?哎哟,我还得找几个当地人问问路。幽州在唐代本是属于中原的,所以一直到这会儿,这一带的居民里还是汉人居多,七郎就想着要是能够找到这么一座汉人居住的农庄,我问问道儿得了。哎,山重水复疑无路,前边儿是柳暗花明,忽然之间闪出来一条挺宽阔的黄土道,还有挺深的车辙子印儿,看来是南来北往的一条要道,路的那头儿是一片开阔地儿,山洼里有炊烟升起,正在初夏时节,田里有农夫劳作,牧牛穿行,鸟雀争欢,一片田园景色。七郎一瞧就乐了,甭管是怎么着,找着人就好办啦。我是早就饿了,渴了我能喝点山泉水,饿了我可没辙,就得找人家儿。哎,正发愁呢,瞧见大道那头儿不远有个村子,村口正阳大道把角那儿有这么一户,好几进的大院子,院子外边搭着有席棚子,有酒幌、茶牌高挑,像是一家饭馆酒肆。哈哈!七爷我有日子没喝酒啦,正好儿解解馋! 七郎打马过来,见院子门口儿有几棵大叶梧桐树,树干都超过三抱粗了,大叶子密密麻麻还挺遮阴儿的,就把马给拴在一棵树上,把自己的枪一个猛劲儿戳到地上,就靠着这棵树。都安顿好了,迈步进了大棚,四下一看,连一个食客都没有,单茶炉那儿有个伙计,看穿戴就知道是个汉人,在柜台上趴着正冲盹儿呢。自己先找了个好看着枪和马的座儿坐下来了,大声嚷嚷:“伙计,起来起来,来客啦,我要吃饭!”七郎什么嗓子?这一嚷嚷,把伙计给吵醒了,伙计这个觉睡得正香呢,叫七郎给吵吵起来,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腻咕着溜达过来。抬眼一看,也是一愣,怎么是一位南朝打扮的将军呢?“哟,原来是位军爷呀,您怎么跑到我们这个荒山野岭来啦?”“嗨!别提了,我撒着缰跑把道儿给跑丢啦。啊……小哥,我跟您打听打听,我这是到哪儿啦?这个庄子离幽州城还有多远?”小伙计上下一打量杨七郎,“呵呵,军爷,您可真逗,您是真走错道儿啦?我们这个地方儿可有名儿,您看见没有,这座山就叫凤凰岭,我们这座庄子叫作凤鸣庄。您是要去幽州城?那您可走差了,从这儿要去幽州您还得顺原道返回去,我们这儿是在幽州城的北边哪。”“哦,多谢多谢!现在先不管道儿啦,你先给我来点吃的吧。”“好嘞,军爷,您想来点儿什么吧?”“哎呀,这会儿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呀?”“啊,老实说吧,您来的这个时候可不巧哇,晌午饭刚吃得了,离晚饭还早呢,后厨房里头的人都还没来哪,不知道您这点儿来哇,什么都没来得及预备。现在啊也就剩下点儿切面啦,除了切面,就还有两张葱花儿饼、荷叶饼什么的,也能剁吧剁吧给您炒个饼什么的,您看看您来哪样儿?”“嗨!怎么就剩这么两样儿东西啦?怎么也得来俩菜吧?”“哎呀,菜也少哇,我刚才瞧也就剩下俩咸萝卜,还有点儿凉熬白菜、炒麻豆腐了,您看给您上点什么啊?”七郎一听就这么几样,也没点儿荤的?提鼻子一闻,嗯,不对,有股子酱香气,“哎,不对呀,我说伙计,我这怎么闻着有酱肉味儿啊?你给我来点儿这个,再来两壶酒——你们这儿不是杜家陈酿吗?那可够多好啊!”“呵呵,军爷,您甭想啦。您闻着的那个,在里间儿存着呢,那可不是给您预备的,是给我们老东家的,等会儿啊,我们老东家就得打猎回来,那个是给他老人家预备的吃喝,就那么一份儿,没您的。这家儿店是卖陈酿是不假,可是这不是刚刚过完年吗?头年儿存的几十坛好酒都给卖光啦!这几天还等着下酒药呢,眼下往外卖的酒是没了,您就将就点儿吧。能给您上的,也就是切面、熬白菜这么几样儿啦,您看着来吧。”哦……七郎心想这儿是人家的地盘儿,我想吃好的也吃不着,得了,凑合来点垫补垫补,待会儿问道儿,赶紧奔幽州是正事儿,“好吧,伙计,那你就给我来两大碗炸酱面吧,多给点儿酱,有那个黄瓜丝、萝卜丝多给我切点就成啦。”“那得,我给您到后头瞧瞧去,看看还有没有黄瓜啦。那您跟这儿候着吧,我跟后边儿厨房的说一声儿!”这小伙计就下去了。 七郎就跟这儿坐着,看看山景,工夫儿不大,伙计给端上来一把茶壶,还有一只白瓷茶碗,都给七郎摆好了,把茶水给倒上,“军爷,那您跟这儿先喝两口水,您等一会儿,后边厨房那位已然给您做上啦,做得就给您送上来。”七郎说:“我可多谢谢你啦!”正渴着呢,把这茶碗端起来,一瞧,哎,怎么这水还没带色儿呢?把茶壶盖子掀起来一瞧,好嘛,茶叶都跟水皮儿上漂着哪,这个水就没开,“嘿哟,我说小伙计呀,你们这个水还没开呢,你怎么就拿出来给我沏上啦?这哪能喝呀?”“啊,那水凉喽?您放心啵,本来是开着哪,一早儿就烧好了,您就对付着喝吧,保证不拉肚子。”“啊,有这么办的吗?”把七郎给气坏了,这个买卖这么做,无怪乎一个人都没来呢。嗨,对付着喝就对付着喝吧,是水就成啊!咕咚咕咚,几大口,先解解渴儿。噗噗,把满嘴的茶叶还得给吐喽,一抹擦嘴,成了,解了渴啦,就坐在这儿接茬儿瞧瞧山景。哎,瞧着瞧着,就见打远处尘土飞扬,鞭鞭打马,跑过来两乘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位老英雄和一个面貌俊美的姑娘。就见头前儿马上这位: 跳下马身高能有九尺,身材魁梧,豹首彪躯,头戴一顶汾阳毡笠,帽檐翻卷,遮阳透风;身上穿着一领白色的箭袖衣,胸前团花朵朵,宽皮带煞腰,青中衣,黄牛皮靴子;左挎弯弓,右佩箭壶,马后边拴着野鸡、野兔外带一头小麋鹿。再往脸上瞧:面如冠玉,白中透着点儿红光,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道长寿眉斜插鬓角,一双丹凤眼皂白分明,鼻如悬胆,大耳有轮,颏下满部花白的胡须,一半黑,一半白,黑白分明,就透着精神。 七郎心说这个老头儿可真叫精神,再看他身后,哟,跟着一位大姑娘,也那么精神!见此女: 身高也够七尺,腰身袅袅,娇姿娉婷,丰肢细臂,体态轻盈;头上是云髻高盘,狐狸尾巴做的彩帕紧缠,身上披着霞袂绣衣,万紫千红,点缀着无数的彩鸟翎毛,外罩着猩猩红的龙绡绣袍,豹子皮围腰,素带勒系,下边是海棠七彩的中衣,凌波袜、凤头靴,两只金莲牢扎在灿金镫内;再往脸上看:是面赛梨花,粉面桃腮,两条弯眉翠黛轻含,一对杏眼英气逼人,鼻如玉笋,口如含珠,一张嘴皓齿双排。别提有多漂亮啦!马后身也挂着不少的獐狍野兔,背背一个大皮套子,上边架着一把小轻弩,满满地插着小短箭,自己手里头拎着一把渔猎叉,不但漂亮,还瞧着威风十足。 七郎那眼儿都看直儿啦,没见过这样儿的姑娘,又威武又漂亮,他自己是练武的人,就喜欢这样儿的。等老头儿和姑娘的马也跑到梧桐树底下的时候,老头儿一看七郎这匹宝马黑毛虎,“嗬,真乃绝世宝马良驹!”爷儿俩跳下马,老头儿跟姑娘一块儿把马匹拴在另一棵树上,眼睛就没离七郎这匹马,把猎物给卸下来,挑着就进来了。那个小伙计一瞧老头儿和姑娘回来了,赶紧迎出来,“哎哟,老东家您回来啦?小姐您也回来啦?您两位里请,到里间儿歇着吧。”“嗯,好啊,我们今日儿打的野味可不少哇,你把它们给拿进去,待会儿叫厨房给拾掇拾掇,我们爷儿俩晚上还能好好喝两盅。”“哎,好嘞,这可真是不少哇!”颠儿颠儿地把獐狍野兔什么的都给挑后头去了。七郎这个眼睛啊,就一直没离开那姑娘,他就想多瞧几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老头儿呢,他的眼睛也没离开过七郎,老头儿正琢磨着呢,嗯,这位将军是哪儿来的呢?看这个装扮是南朝的大将,如今两国开战,也没说从我们这儿过啊?荒山野岭的,他到这儿来是要干吗呢?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一边儿瞧着七郎,一边儿迈步往里进,他身后跟着的这个姑娘也一直瞧着七郎,姑娘瞧着七郎老这么看着自己,挺生气,哼!瞪了七郎一眼,七郎才知道不好意思了,把脑袋一低,得了,还是老实地等着自己的面吧。 老头儿和姑娘进了里间屋,有个窗户,外间棚子这儿也能瞧见,就见小伙计跑过去忙里忙外,把桌子上的吃食罩子给掀开,再把新端上来的东西给摆好……坏喽,香气四溢!七郎就听见自己的肚子里一点儿不争气,咕噜噜噜……又馋又饿。七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说,小伙计儿啊,你能不能快着点啊?我那面可好了没有哇?”小伙计一边儿给老头儿、姑娘擦桌子,一边跟七郎说:“哎,军爷,您就踏实儿的吧,马上就得了!”七郎没别的办法,在桌子这儿一窝,忍着吧。忍着可是忍着,耳朵可不老实,就听老头儿和大姑娘俩人在那儿聊天。“孩子啊,今天你这个箭法可有点儿长进啦,打得好哇。”“爹,您今天这个箭法也好哇,您就一支箭可就射中了两只野鸡啊,您这个才叫好呢!”“嘿嘿,一箭双雕,这个可是你爹当年拿手的绝招啊,想当年在两军阵前,爹爹就是靠着这手儿箭法,一箭射穿两员敌将,老汉王封我为一箭将军,你爹爹我就凭着这手儿箭博得了半世功名啊!哈哈哈哈!”“爹爹,您看哪,您这又想起来当年的往事啦?现如今您退归林下啦,您倒是觉得烦闷不烦闷哪?”说到这儿,老头儿先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往嘴里一搁,再就上一口酒,嘿!别提多香啦!“孩儿啊,你可是真不知道你爹啊,我跟你提起往事,可是我并不羡慕往日的富贵,当年在朝堂上整天战战兢兢伺候别人,哪儿比得了我今天这个日子快活啊?啊?呵呵哈哈……”姑娘跟一句:“您说的也对,我当然盼着您能多想开着点儿啊。”给爸爸又满上一盅。七郎多少听出来点儿了,这个老头儿和姑娘是父女俩,老头儿原来也是个官儿,后来是辞官不做了,退隐林下,在这儿猫着呢。可是听着听着,老听着老头儿跟那儿一会儿一盅,一会儿一筷子酱牛肉,把他给馋坏了,光跟这儿听着可不成啊,肚子里实在是空得难受,一生气,啪,一拍桌子,“我说伙计,这都多会儿啦?你这个面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得啊?得了,我不吃啦,我走了!”七郎心想这个庄子边儿上是一条大道,这个饭庄可不一定就你这一家儿,我呀,还是换一家儿吧。马上起身,出了棚子,把缰绳从梧桐树上解开,翻身上马,沿着大道扬长而去。 〖二回〗 〖三回〗 〖四回〗 〖五回〗 〖头回〗 〖二回〗 〖三回〗 〖四回〗 〖五回〗 〖头回〗 〖二回〗 〖三回〗 〖四回〗 〖五回〗 〖头回〗 〖二回〗 〖三回〗 〖四回〗 〖五回〗 〖头回〗 〖二回〗 〖三回〗 〖四回〗 〖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