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真人眼里，齐君城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地步。
他原以为齐君城会适可而止，领会天道规律之后便会从入定状态中醒来。
而现在看来，齐君城侥幸逃过天道吞噬，但极有可能会被自己害死。
不过枯木真人此时却无法出手介入。
之前齐君城意志模糊不清，介入当中对其不会造成影响。但是眼下齐君城显然意志清醒，这时介入定会混乱其心神。
结果很有可能导致齐君城意识混乱，从此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山风骤急。
禅意亭灵炁越来越浓郁，全部集中在齐君城一人身上。
不去硬夺，专心吸收比自己弱小并纯粹的灵炁。
然后将原本囤积在自身，不纯的灵炁全部排除在外。
不多时。
枯木真人眉头紧锁，在亭中来回踱步，一时不知如何定夺。
齐君城不是莽夫，经过之前的教训他变得聪明甚至狡猾。
不与天道法则正面对抗，顺其道而行之。
此举也确保他一直在吸收着天地间最纯粹的灵炁。
齐君城的肉体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肉眼可见。
齐君城在天道的大法则下，逐渐形成以他为中心的小法则。
四周微弱灵炁有序的被他吸收，同时又有来自齐君城自身的灵炁，代替那些被吸收灵炁去补充天道。
如此，齐君城自我能量虽然不断膨胀，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但始终无法真正溃散瓦解。
污黑腥臭的浊物，不断从齐君城各处皮肤表面缓慢溢出。
而齐君城完全不受影响，盘膝入定纹丝不动。
浊物状若黑泥蔓延，很快便已覆盖全身。
眨眼的功夫，枯木真人已从惊慌的情绪中走出来。
正诧异着，眯起浑浊的老眼，仔细观望齐君城身体发生的细微变化。
他怎么也不会料到齐君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边吸收大量灵炁得同时，竟还做到掌控周遭灵炁运转。
许久。
骄阳渐远，山风渐凉。
后山明媚光景垂垂泛黄，霞光穿透层层竹林，洒满禅意亭。
远远看来，齐君城俨然一方通体全黑的泥塑。
“是该说你幸运，还是胆大心细。”
枯木真人释然的笑着，提了半天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齐君城从一点碧绿变为厚重的一团灵炁，在他的感知视界里，周围的世界正慢慢清晰起来。
天地万物再次披上多姿多彩且厚厚的外衣。
云霞烧灼，天空泛黄，远山昏沉，竹林幽暗，溪水只闻其声。
形似污黑泥塑的少年被余晖渲染，黑与金橘重叠，意外多了几分肃穆而又圣洁的气息。
齐君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无尽深邃的灵炁空间，天地灵炁仍然按照原有的轨迹徐徐运转，天道法则运行的进程只有或快或慢，永远不会停止，绝不会倒流。
身体也变得沉重，全身上下提不上半点气力。
像是饿了三天三夜。
“第一次入定，在没有固元丹的助力下，单靠意志坚持四个时辰，着实罕见！”
齐君城闭眼睁眼之间，面前的一切变了模样。
他来的药园的时候正当晌午，天色晴朗，此刻已然黄昏。算来，他第一次入定时间足足有四个时辰。
虽然不过半天光景，齐君城心里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接下来，枯木真人半拉半拖，带着散发臭味，烂泥一样的齐君城回到了药园。
枯木真人的药浴十分有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齐君城明显恢复了一些精神。
齐君城眼前，是枯木真人难以言表的兴奋之情。
“三师祖过誉了。”
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齐君城现在疲惫至极，脸色也显得苍白。
齐君城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将药罐放在手中打量了片刻。
他今日前来，原本就是为了讨要些固元丹，以便帮助日后闭关修行。
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服用，先一步在入定状态下增进了些许修为。
又过了半个时辰，齐君城这才容光焕发，自行换好衣物以后与枯木真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这里是固元丹。”
枯木真人将桌子上土黄色药罐，轻轻推到齐君城面前。
齐君城回想起在灵炁空间被无尽天道法则吞没，险些完全丧失意识，很是认同枯木真人所言。
“灵炁似乎无法正面汲取，只能顺应天道迂回吸引。”
枯木真人看着齐君城，点了点头。
“携你去禅意亭，本意是想让你领会入定之法，观摩天道规律。”
“没打算让你自行吸收灵炁。”
“盲目激进，终究风险太高。”
“而固元丹正是用来帮助入定者稳固心神，减少被天道法则吞噬的风险。”
“三师祖，服用固元丹，入定时间是不是就能久些。”
齐君城迫不及待地问道。
“正解。”
“不过，入定修行吸收灵炁，毕竟是与天道法则较量，没有坚韧不朽的意志力，后果只有走火入魔，迷失自我。”
齐君城深以为然，枯木真人继续说道。
“三师祖，天地万物皆有其法则，可单单这运气似乎难以解释。”
枯木真人微微一愣，没想到齐君城顺着他的话顺的如此深远。忽然让他去阐明“运气”实为何意，竟一时无从开口。
悄悄苦着脸，枯木真人觉得不能被小辈难住。
枯木真人轻声发出肯定。
“此次你成功吸收灵炁也有靠运气地成分，下次切莫鲁莽。”
齐君城嘿嘿一笑，顺着说道。
齐君城锁眉深思，轻叹道。
“没明白。”
枯木真人心中暗自得意，齐君城没明白就对了，若他明白枯木真人可不等于白说。
沉思良久，忽然灵光一闪郑重说道。
“天道法则，有序催生无序，无序衍化有序，说到底最终仍是有序。”
“运气这种看似无序的因素，是无法真正脱离有序的大法则。”
“天道有序且无序？”
见齐君城深陷其中，枯木真人果断打断其思路，岔开话题。
“谈谈修仙入定与神殿朝圣之法有何不同。”
齐君城瞬间提起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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