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修斯不知道有没有到达阿尔戈斯。”
达娜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想起了自己才没有离家多久的孩子,更是想起了阿尔戈斯。
她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在那里度过,也是她人生之中最伤心的地方。
“其实你可以不让他走那里。”
宙斯出现在一旁,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阿尔戈斯发生的那件事就算是宙斯也记忆深刻。
并非因为那一次多么凶险,而是因为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克洛诺斯。
在那个时候宙斯明白了,这个希腊还是当初那个“父慈子孝”的希腊,他的到来似乎改变了什么,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类寿命都很短暂,可是你的父亲好歹是一个城邦的王,和神秘侧的魔术师们绝对有着关联,弄一点魔术药剂延长寿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宙斯倒是巴不得送两颗伸腿瞪眼丸给自己的老丈人。
毕竟大过年的讨点彩头,谁说喜丧不是喜?
“是啊,我原本可以不让他去那里,如果是走山路就没有波塞冬的庇护,想来会有许多幻想种袭击他,可他的实力也应该能轻松化解,只是我想知道……”
达娜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虽然在宙斯看来这样的老爹不杀掉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只是考虑到毕竟是达娜的父亲,也算是自己的老丈人,达娜不想杀他,宙斯也懒得动手。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话术,一个命运三姐妹要在阿尔戈斯站稳脚跟的手段。
可是克里修斯这个王太过多疑了,一切对他王位有所威胁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即便那是自己最爱的女儿,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也是想杀就杀。
“就算你父亲知道了珀尔修斯的身份也不要紧吧?当年我几乎将阿尔戈斯的王宫连根拔起,顺便毛走了他们许多武器装备,这一笔花销就不小,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到当年的军力。”
“只希望珀尔修斯能听我的话,在阿尔戈斯草草整顿一番之后便开始旅途,如果只是路过而不闹出太大的动静,那么父亲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吧。”
达娜没有忘记当年自己被放逐出阿尔戈斯的原因。
命运三姐妹的祭司预言,身为国王的克里修斯的王位会被达娜公主的儿子给推翻。
罗马此时尚且不过刚刚起步,几乎无时无刻都需要达娜留神,这使得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去阿尔戈斯去见一次自己的父亲,最后只能用这样别扭的方式,让珀尔修斯去见一见自己的外公了。
“达娜你可别把你的父亲想得太蠢了,十多年前吃的亏难道现在就忘记了?但凡脑子正常一点也会供着珀尔修斯,好好讨好一番才是。”
“但愿如此吧。”
宙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毕竟以珀尔修斯的实力已经到了不作死就很难死的地步。
区区阿尔戈斯要是能将他逼到绝境,那么这孩子可真的有点扶不上墙了。
“不,父亲当年就是担心自己的王位不稳所以才将我赶走,如今我的孩子再度踏上阿尔戈斯……这是我的自私。”
即便如此,也不会被权力遮蔽双眼,这样的境界是她所不能企及的,也是她父亲无法企及的。
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
看着宙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达娜也不由感慨宙斯的心胸。
在达娜成为罗马的女王之后,她就能感觉到所谓的权力究竟是何等地诱人,同时也明白当年她的父亲是何等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仅仅是罗马一城之地的权力就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可宙斯有的却是整个奥林匹斯,是希腊全境的权力。
门外的侍卫冲入了房中,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见到脸色惨白的克里修斯在大口大口得喘息着。
“没事,一个噩梦而已,你们退下吧。”
克里修斯屏退了左右,房间之中又回到了他一个人的状态,只是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他却再也无法入睡了。
阿尔戈斯王宫之内,克里修斯正在午休,随着年纪上去即便有魔术师的药剂调理身体,可身体还是很容易出现疲态。
侍女们将窗帘拉上遮挡阳光,昏暗的环境很快就让克里修斯陷入了睡眠之中,只是很快这位安详地老国王的脸上就开始冒汗,随后开始蹬被子,最后伴随着一阵骇人的尖叫从床上弹了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可惜一切都不可能回头了,当克里修斯为了权力而放弃女儿的时候,他其实就应该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才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着,达娜并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留下我一命,已经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阿尔戈斯是一个海港城邦,每天从这里进进出出的船只几十上百不在话下,消息之灵通让克里修斯明白当时的自己是多么走运。
“达娜,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克里修斯刚才便是在睡梦之中再度梦见了当年的事情,他将达娜关在盒子里漂流,随后达娜带着宙斯回到了岛屿之上,将他的一切轻易毁掉。
这仿佛就是在嘲笑他的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他不将达娜流放,那么就不会遇见宙斯,后面发生的一切也将不存在,也许他们现在还是维持着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克里修斯根本都不敢想象,每当他回想起当年的事情都会感叹自己的好运,以及达娜是一个好女儿。
可最近这些天克里修斯经常做噩梦,噩梦的内容也十分统一,这让克里修斯莫名担心了起来。
难道说这是预知梦?
朱庇特。
谁能想到那个白发青年竟然是一个能和神王宙斯交手的人物,在那群人上岸之上,以摧古拉朽之势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城邦,甚至朱庇特本人都打上了奥林匹斯山。
据说还是神王宙斯亲自从沉睡中苏醒才击退了那人。
“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
本就忧心忡忡再加上起床气的克里修斯听到侍卫慌慌张张的话语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么就“不好了”。
不,朱庇特虽然在当年输给宙斯,可也没必要和他一个凡人国王较劲,况且自己好歹也是他的岳父不是吗?
当年没有杀自己,那么现在更有杀自己的必要了。
“陛……陛下,不好了。”
“不,明显不是魔术师,他身穿皮革手持长剑,显然是一位战士。”
“那有什么不好的?也许是一位得到赐福的幸运儿呢。”
克里修斯身为城邦之主见识岂是这样的卫兵能比拟的,虽然这样的赐福很少,可希腊这么大的地方,总有几个幸运儿。
“陛下,刚才有人汇报,在港口看到一个人在水上奔跑,如今直接朝着阿尔戈斯的方向来了。”
“在水上奔跑?魔术师吗?”
克里修斯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些许不安,按理来说魔术师们都不喜欢张扬,因为这有可能会降低魔术的神秘性。
当年宙斯毁去宫殿,并且将他许多精良装备给毛走了,这让阿尔戈斯元气大伤。
为了重新修缮王宫购买装备,阿尔戈斯朝着周边许多城邦借款,最后才拼拼凑凑弄出了一些自保的兵力,连修建新的王宫也推迟了许久才开始修建。
这些年来克里修斯一直都在还款,对于士兵们的薪水克里修斯也是一拖再拖,等到拖无可拖的时候,他就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不只是如此,那个人一来到阿尔戈斯就扬言要挑战这里的强者,并且拿出了丰厚的报酬,就连几位卫队长都……”
“混账。”
克里修斯此时要还听不出这话中含义,这个国王就别当了。
只是看着这个侍卫如此模样,显然那些卫队长们并不顺利。
“带我去看看。”
克里修斯也来了兴趣,虽然他也明白自己的卫队长们算不上何等人物,可这些臭番薯烂鸟蛋已经是方圆百里能找到最好的人选了。
这也让那些卫兵们以后了穷则思变的想法。
显然他们不想放过这个“捡钱”的机会,至少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捡钱。
以车轮战消耗对方的体力,最后获胜者将酬劳合理分配。
在侍卫的带领之下,克里修斯很快就看到了摆下擂台的年轻强者,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克里修斯的脸色都吓白了。
那份笑容与粉色的头发,这一瞬间让克里修斯仿佛看到了达娜的影子,如果不是两人性别不一样,恐怕克里修斯就要将眼前的少年当做达娜了。
“为什么这么像?”
如果能将那个人给收入麾下……
当年宙斯给克里修斯带来的恐惧,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如果可以让自己的生命得到保障,那么他也不是不能多付出一点代价。
“是。”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老人,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之时想多老师欣喜地,可是克里修斯却十分得慌张。
他想起了当年命运三姐妹祭司的预言。
他会被自己女儿的孩子个杀死,自己的王位会被对方篡夺。
克里修斯看这个将一个个挑战者击败的粉发少年,这份强大也渐渐让克里修斯将其和宙斯的身影叠在一起。
虽然这位粉发少年和当年的朱庇特相比依旧差了许多,可是这份熟悉感与战栗感,唤醒了克里修斯内心恐怖的记忆。
他是达娜的孩子吗?
“这个孩子是来杀我的,是来抢夺我的王位。”
当这个念头占据大脑的时候,克里修斯的脑子里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以最大恶意去对付他人的人,也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克里修斯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一股毛乎悚然的恐怖感觉再度袭来,克里修斯脑海之中一个扭曲的念头开始疯狂生长。
没错,这些年并非是达娜不来报复,当年留下自己也并非是顾及父女之情,这是她对自己彻头彻尾的报复。
克里修斯当年因为听信谗言就将达娜驱逐流放,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预言,既然克里修斯那么相信预言,那么就让预言成真吧。
之前脑中还有什么将对方留下成为自己的部下,现在脑子里全是要怎么做菜能将眼前这个少年给杀了根除后患。
……
“真是无聊啊。”
当年和达娜的父慈女孝也不过是因为达娜没有触及他的核心利益罢。
一旦达娜和他的核心利益有关,那么势必会当场翻脸,这也就是当年达娜被流放的真相。
十多年过去了,显然克里修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遇到涉及他最核心利益的事情上,他就无法冷静应对。
没错,虽然珀尔修斯来到希腊是为了扬名立万,可是在他的心中,美杜莎依旧是一个需要战胜的强敌,若是连一个女人都胜不过,那么他这个大英雄也当起来也没有意义。
“您好,这位勇士。”
就在珀尔修斯打算收拾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一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似乎是这个城邦的军队。
如果说之前的珀尔修斯还对阿尔戈斯,对整个希腊的强者有兴趣,那么现在的他就开始感觉有点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这个希腊未免……太逊了吧。
珀尔修斯出门在外自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虽然身为王子却没有太多的物欲,本来就是打算过来当一个善财童子,好好结识一些善缘,和一些强者讨教一番,最后再去挑战美杜莎。
“勇士你多虑了,我们的国王陛下见到您的勇猛,有心与你结交一番,还请你不要推辞。”
“结交?”
珀尔修斯微微皱眉,他也是出生王族,自然明白王族虽然要经营人脉,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
“我应该没有犯法吧?刚才也没有弄出人命啊。”
珀尔修斯虽然最初的时候下手没有轻重,以为希腊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美杜莎那个水平的强者,故而最初的时候弄伤了不少人。
可好在他及时收手,没有闹出人命,而且事后也给了不少医药费,按理来说士兵没有为难他的必要啊。
这人要是带不过去,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了啊。
“我知道了,我回去稍微整顿一下就随你前往王宫。”
珀尔修斯认为刚才自己打败的那些人,不说以一当百吧,也可以说是地痞流氓了。
他自认自己才来到希腊,而且武艺连一个雅典娜神殿的女祭司都打不过,如果他是这位阿尔戈斯的国王,想来是没有兴趣和这样的一个人结交。
“刚才你与我们的卫队长的战斗陛下都看在了眼里,你的实力毋庸置疑,还请不要推辞了。”
侍卫似乎看出珀尔修斯的犹豫,只是他身负命令不由焦急了一些。
真想要荣华富贵的话,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出这个远门,直接在罗马当自己的纨绔子弟不好吗?
当然身为一个王族,珀尔修斯也不会失礼到不给这城邦国王的面子。
……
没想到这阿尔戈斯竟然需要这些人来当卫队长,可想而知这个城邦究竟是何等的孱弱。
看来这个只是一个以经商为重心的城市,没有强大的武力坐镇,怪不得国王想要拉拢自己。
不过珀尔修斯可不打算就这样留下。
是要破釜沉舟,在珀尔修斯杀掉自己之前,将对方给解决掉。
“退下吧,一切按照最初的计划进行。”
“是。”
“陛下,珀尔修斯同意来王宫赴宴了。”
克里修斯听着士兵的汇报,他没有在意士兵的话,只是念叨着:“珀尔修斯,你是叫做这个名字吗?”
此时的克里修斯也十分犹豫,他现在也搞不清楚此时自己想要见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克里修斯没有答案,因为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都做不出判断,可是他依旧如此做了。
他不能失去权力,当一个人在权力的毒药之中浸泡了一辈子,那么他就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
如果对方真的是朱庇特的孩子,那么自己真的有能力拿下对方吗?即便自己真的杀了珀尔修斯,那么朱庇特要来找他算账该如何应对?
士兵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人的克里修斯此时依旧在犹豫。
理智告诉他其实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权力才是他们生活的东西,享受才是人生的信条,站在高处的他们能肆意俯视身下的蝼蚁,嘲笑他们的碌碌无为。
克里修斯就是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权力,当他们堕落成他们嘴里的那些“碌碌无为之辈”,到时候不用任何人去嘲讽,他们自己就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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