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飞鸟归巢。
山间铺满落叶的岭道上,两道身影跨过一节节台阶,向上攀登。
一身紫色华丽和服的娇小少女,腰挎靛青色酒葫,赤足走在前面。
面目狰狞的青色独角大鬼,鼓着虬结的肌肉,扛着一柄石刀,跟在后方。
美丽与丑陋,娇小与高大,形成泾渭分明的鸿沟,带来强烈的反差感。
攀登间,青色独角大鬼的脑袋始终保持着低垂的姿态,不是因为吃力,而是因为畏惧。
“到了,开门吧,风越丸。”
娇小美丽的少女,站在山道转折处的古旧平台间,慵懒地挥了挥手,青色独角大鬼听到命令,连忙跟了上去,将石刀插入平台中央的空隙中,鼓起虬结的肌肉,拧动刀柄。
光芒消失,空间蠕动感也随之停止,少女站在以大块石料为主体的天守台上,望向前方的巍巍耸立的天守阁。
天守是东瀛城堡中最高、最主要也最具代表性的部分,具有瞭望、指挥的功能,也是远古时代统御权力的象征之一。「天守」有时也写成「殿主」、「殿守」、「天主」,明治时代以后出现了「天守阁」的新称呼。
顿时,地面一道道繁密的咒文亮起,形成五芒星状的魔术阵图,交织律动的线条勾勒出一扇朱红的大门的轮廓。
少女习惯性地解下腰间的靛青色酒葫,刚想抿上一口,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将酒葫挂了回去,抬手推开门扉,一步跨出,娇小的身躯没入那片妖异的红光之中。
城堡外部是厚厚的白灰墙,庄重而威严,表面阴刻着一层层的魔术咒文,大大能提高了耐火性和防弹能力。
而少女脚下的石垣呈陡斜状,上部向外翘出,使常人难以攀登,仰望的视角更增添了这座天守阁的宏伟性,通往正门的两侧石阶旁,还矗立着经常出现在神社附近的鸟居,更增添了几分神圣的色彩。
其功能类似于王宫之类,是身份尊贵者的居所。
眼前的天守阁是一个系统的瞭望塔,占据山巅能直接俯瞰到山脚下,墙上设有成对的凸碉,它们和腰檐相互穿插,重叠错落。
一句句清脆的命令传来,掷地有声,宛如一位威严满满的大名在点阅兵将。
少女微微转头,看向天守阁左侧的偏角。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巍峨庞大的建筑,居然深藏在破败僻远的山野间。
“全体列队!向前看齐!好!”
“哗!”
场下,足足一千位士兵,齐刷刷地迎风抬起各自的手臂,作出积极的响应,随后如潮水般散去。
日暮下,一个头上顶着红框护目镜,身着粉黑配色简易军服的黑发紫瞳少女,一手提着把冲锋枪,一手拎着喇叭,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对台阶下的黑压压的一众“士兵”发号施令。
“今晚巡逻,一番队东面,二番队西面,三番队南面,四番队北面,寄居蟹战车警戒沿海前滩,飞鱼战斗机负责空中侦查,应急反应小组原地,大家都要加油哦!”
它们的形状,也千奇百怪。
有花栗鼠、兔子、狐狸、寄居蟹、麻雀、蝙蝠等等一系列的小动物。
整支部队堪称纪律严明,行动迅速。
然而,拉近距离观看,便会发现,那些所谓的士兵,都是纸折的造物。
虽然看上去这支折纸不对有点少,但战斗能力可是白纸黑字货真价实的。
这些纸张不仅被赋予了生命,表面还勾勒着一道道咒文还对其施加了防御固化、魔术拟造神经、气息遮断等等特质。
它们的身上还套着小号的纸质防弹服,手上也握着纸质的冲锋枪和火箭筒。
再加上地面滚动的寄居蟹状战车和坦克,以及天空的飞鱼、蝙蝠和麻雀战斗机,可谓配置齐全,俨然一副精兵强将的派头。
另一方面,它们不仅数量庞大,且由于都是纸,能轻巧地回避物理攻击,更方便潜行,几乎不受地形限制。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这支奇兵就算数量再怎么多,说到底也还是纸,非常不耐火,就和前方主体为木质结构的天守阁一样。
一旦投入战场,这支折纸部队的战斗力,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水准。
一方面,迷你模型尺寸的士兵们驾驶着战斗机在天空飞翔,驾驶着战车在陆地突击,发射炮弹或发动轰炸,魔术形成的破坏力,足够让对手喝一壶的了。
作为神明的一面,她被视为姬路城刑部明神,姬山之神,姬路城的守护神。作为妖怪,她的真身有蝙蝠、兔子、狐、狸等等版本。
不过,在不同在故事中刑部姬均以盘踞宅于天守阁的形象出现。
顺便一提,负责督造山顶天守阁的工头,正是这位校场阅兵的军服少女。
而她,即是被称为“白鹭城百鬼八天堂大人”的神明系妖怪——刑部姬。
大概是由于这项艺能在身,这位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守家和天守阁的维护,算是大殿前另类的保安队长。
照例安排好巡逻工作后,刑部姬干练的气势,顿时一泻千里,整个人都显得颓然而萎靡,像极了一只应付完工作后原形毕露的家里蹲废柴宅女。
相传,她会率领众婢女现身天守阁屋顶,一年只对城主现身一次,告知这座城未来的命运。
同时,在宫本武藏为主角的版本里,她也有着被宫本武藏退治的记录,因此战斗力在妖怪和鬼种之中算不上顶尖,相比于进攻,似乎更善于防守一些。
刚垂下肩膀的刑部姬一个激灵,猛地挺胸抬头,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干咳着转身看向身后。
“咳,这些整编的不行,不过Assassin,如果你实在想要,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就单独折给你。”
“早知道它们这么有意思,就让你送我两只玩玩了。”
正当这位保安大队长原形毕露之际,一声饶有兴趣的轻笑,从身后传来。
察觉到四周隐隐加重的寒意,站在旁边的刑部姬没敢出声,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挪开了几步。
不过,等她回头之际,那道小小的身影,已经踏上了通往天守阁大门的台阶。
“妾身倒是无所谓,这种吵吵嚷嚷的东西,茨木她应该更……”
声音戛然而止,酒吞童子脸上浅浅的笑容消失,表情似乎有些阴郁。
酒吞童子的脸上罕见地少了些醉意,多了几分清冷。
守在门口的丑御前皱了皱眉,没有多言,让开了道路,带着最后七骑之中的最后两人,步入了大殿。
“你迟到了,酒吞……”
“迟到总比没到要好。”
进入大殿之后,刑部姬环顾了一圈,很快发现了那东侧角落里轻摇折扇的密友,欢喜地凑了过去。
头生白色犄角,有着青色长发和蛇类竖瞳的女性鬼种,笑眯眯地点头,让开了些空隙,迎接到来的刑部姬。
天守阁内,恢弘而空灵,早早聚集的五道身影,占据着各自的角落。
“小清姬!在这!我在这儿!”
她们的执念越是强烈,转化之后的实力也就越是强大特殊。
在《今昔物语》中,相传在古时候,有一老一少两位苦行僧到熊野修行,而提供他们借宿的女主人则是清姬,但她却在那一晚疯狂地爱上了两位苦行僧中的英俊年轻僧人——安珍,并用尽各种方法想让安珍留下。
那优雅的举止显得颇有教养,但眸中含蓄的笑意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一点疯狂。
鬼种由人而生,由人所化。
曾经许下誓言的男人,见她便落荒而逃。
清姬紧追不舍,还长着脚的期间不断地奔走,而脚消失后,则开始伏行以爬之,来到日渡口边已经没船了,但她还是毅然跳进了河里,结果化为成人首蛇/龙身的模样继续追上岸。
而安珍却借口先去熊野参拜,完后一定回来拜访清姬为由先离开了,只剩下清姬苦等。
枯守多日,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思念的少女,深夜造访,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虽然骨子是个偏执的人,但如果没遇上让自己太过在意的事情,平常的清姬还是挺冷静典雅的,颇有些贤妻良母的气质,甚至能和刑部姬这种有些社恐的神明系妖怪很合得来。
“人都到齐了?各位,我们开始吧?”
女人的执念借体成形,最终化为毒蛇,渡过大河,冲进道成寺内,追到了那个违誓的男人,
在求而不得中,她吐出火炎,烧死了那个男人,烧死了自己,也烧死曾经的爱情。
头发以中央为界分为黑白二色,眼瞳犹如被研磨的黑曜石,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残酷到堪称完美的微笑。
那敞开的衣襟之内,肌肉棱角分明,蕴含着一种暴发力,激烈到能够空手撕裂敌人肉体的地步。
台阶之下,阴柔优雅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个打扮独特,很有气质的俊美男性。
一个能与平安最强术者安倍晴明对抗,并为了战胜那位阴阳头,和妖怪、鬼种混在一起的怪人。
相当的离经叛道,相当的邪魅癫狂。
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一只会让所见之人感到美丽的、长成人形的妖兽。
这是位平安时期的法师、阴阳师、妖术师,己方的Caster。
台阶另一侧的阴影中,一双猩红的竖瞳缓缓张开,向酒吞童子投去审视的目光。
那有着漆黑犄角,脑后蓝色长发如蛇垂落,肤色泛起淡黑鳞光的高挑女性幽幽启唇。
“我打算在今夜动用那个……”
Caster话音刚落,清冷的低语回荡在大殿之内,一言既出,四座皆惊,一众从者们,纷纷看向发声的酒吞童子。
直面这强大的压力,酒吞童子岿然不动,也并未作出回答,目光掠过问话的身影,看向台阶之上。
“妾身已经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消耗,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女神大人……”
“理由!”
声音回荡,大殿之内如同刮过了一股寒流,气氛骤然凝滞,带来隐隐的压迫感。
然而,场上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终于,在迟疑了许久,【女神】轻咬樱唇,仅存的侥幸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帘幕之后的身影,半是犹豫,半是期盼。
“但答应我的,不许忘!”
酒吞童子微微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不再停留,转身行向天守阁外,身躯逐渐与弥漫的黑夜融为一色。
“既然这样,那就随你们怎么做吧。”
不过紧接着,幕帘之后的身影又补上了一句。
萨麦尔望着满桌丰盛的饭菜,目露迟疑。
“是啊,为了招待您,从拣选食材,到烹饪,可全都是我在亲力亲为。”
与此同时,新宿,枪身塔。
“这些,都是你做的?”
拉开椅子坐下的羽斯缇萨,愣了愣,随即十分贴心地将筷子重新塞到萨麦尔手中,笑意盈盈地催促,
“不用等我,菜都齐了,吃啊,您怎么不吃啊,父亲大人?”
厨房中,身披围裙的羽斯缇萨,端着一锅鸡汤走了出来,颇有些骄傲的宣布,浑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听到这志得意满的回答,萨麦尔悄悄地放下筷子。
“怎么?都不敢吃?怕我在每道菜里下毒?”
羽斯缇萨看到对面如此反应,红宝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挑起黛眉,揶揄轻哼。
“我最近减肥,需要控制体重。”
萨麦尔有些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重新将筷子放到了餐盘的边缘。
萨麦尔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在抓狂呐喊。
要真是有毒,凭他的毒抗,跟喝水没事还问么区别,最多打嗝的时候,口气有点冲。
“放心,全都是我亲手做的。”
我怕的就是这个!
雅典娜、娜塔莉亚、爱丽丝菲尔……这些都是典型。
真不知道这些女人在饭菜里加了什么材料,有时候那些东西的威力,连身为神明的自己都扛不住。
但如果是对面全心全意的爱心晚餐,那就不得不防了。
在他认识的女人里,基本那些白头发的类型,一旦凑近厨房,总能捣鼓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产物。
正当萨麦尔在羽斯缇萨的审视下,做如针毡之际,走廊上的一道小巧身影,停下脚步,推开房门,向屋内探出了脑袋。
四目相对,那颗小脑袋冒着冷汗,本能想要缩回去。
有过数次的惨痛经历后,萨麦尔基本上已经对白毛系女性的做饭水平,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甚至都有些爱心餐恐惧症。
“好香啊?什么味道……”
然而,刚一转身,一只闪电般探出的铁钳大手便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膀,向着门内拖拽。
“小黑,好久不见,你跑什么?来来来,一起吃个家常饭!”
那声音无比亲昵,那张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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