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去中层，你一个人拦不住她们，我会给你找个帮手。”胡狼的指令若有若无地传入了渡鸦的耳中，“实验要开始了，绝对不能让她们干扰我们的实验。”<br/> 渡鸦身上的活体殖装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再加上刚刚承受了燃烧弹的攻击，这套活体殖装几乎整个重生了一遍，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br/> 这套活体殖装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虽然对身体素质和战斗力的增幅效果极强，但也有它的局限性。当它的能量消耗光之后就会失去所有作用，甚至在极端情况下会试图进食宿主以获取能量。<br/> 渡鸦必须用崩坏能注射管给这套活体殖装重新充能，否则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它不但不会给自己提供帮助，甚至还可能反噬自身。<br/>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渡鸦的身影在实验楼的墙壁上一路攀升，在琪亚娜和丽塔反应过来之前就撞破玻璃闯进了实验楼内部。<br/> 胡狼说让她去中层等待，会给她找一个帮手……限定的地点，难道胡狼要把那些东西放出来吗？<br/> 【托纳提乌·噬日之影】，是量子之海原生生物中的一员。【世界蛇】捕获了它们，像战兽一样用于战斗。<br/> 渡鸦在地上翻滚，抖掉身上的玻璃碴。【世界蛇】的兽化技术脱胎自崩坏能感染状况的深度研究，将崩坏能感染控制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以达到保持使用者神智清醒的同时最大限度地提高其作战能力。<br/> 刚才她给自己注射的药剂便是这种药剂，她的身体会在一定时间内出现定向异化，并且会在持续时间结束后恢复原状。这种异化是鸟类异化，会在一定时间内提高她的心肺能力，生长出更加适合战斗的异化躯体，增强她的身体素质。<br/> 但这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在异化状态结束后，她需要进行身体调试以监控异化程度是否留下后遗症。<br/> 而她身上的这套活体殖装……需要补充能量。<br/> 渡鸦兽化后猩红的眼眸注视着自己闯进来的窗口，提防着丽塔和琪亚娜的追击。她的手从腿上拔出补充活体殖装崩坏能的针剂，但动作做了一半，却突然发现手一空，那管针剂不翼而飞。<br/> 一只手自渡鸦身后的空气中探出，像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后脖颈。也许是因为兽化针剂的缘故，渡鸦此刻的直觉远超人类，一种超越死亡的恐惧从她的每一截脊梁骨不要命地往外蹿，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冻僵在原地。<br/> 那只手捉着渡鸦的后脖颈，把她拎进了空气里如水波般扩散的波纹中。<br/> 过于灵敏的直觉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一种负担，整个过程中，渡鸦的本能让她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丁点的反抗都做不出来。<br/> ————————————————————————————————————<br/> “她跑了！”看见渡鸦撞进了实验楼中层，琪亚娜才后知后觉地叫出了声。<br/> “不用管她。”丽塔拉住琪亚娜，摇了摇头，“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去顶层，去那个崩坏源！”<br/> “可是……”琪亚娜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丽塔。<br/> “怎么了？”丽塔察觉到了琪亚娜的异样，看到对方脸上那犹豫的神色，再联想到之前那箱出现得很奇怪的投掷物，只能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br/> “没什么……”琪亚娜摇了摇头，抓住丽塔的手，“我会直接把传送门的终点设定在实验楼的最顶端，我们必须得快一点。”<br/> 琪亚娜的心中其实还是有疑惑，但现在并不是说的时候。<br/> 最开始的疑惑出现在那箱燃烧弹和高爆手雷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箱子上的那行字，而且觉得极其眼熟。<br/> 但是当时情况紧急，琪亚娜没空想那么多，直接拿起燃烧弹就用。事后本想回头看一下那个箱子，却又被逃走的渡鸦吸引了目光。<br/> 【不……不能看，一旦看了，心就会动摇。】<br/> 那箱子上的字体尽管只是一瞥，但琪亚娜却莫名的感到熟悉——倒不如说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以前每天都要看许多遍，但在这个时候，琪亚娜却偏偏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br/> 也许她应该回头去确认一下那个箱子上的字迹，可若是她看了，无论那字体她认不认识，都会对她现在的心境产生动摇。<br/> 大战降临，她不想为了这种事干扰自己的状态。<br/> 找铿惑很重要，也是她离开圣芙蕾雅学园的原因。可现在的她也有很重要的事，甚至和找到铿惑一样重要。<br/> 这是一个疑点，再加上那箱燃烧弹出现得太巧，巧合得就像游戏里打BOSS的时候周围一定会刷出对BOSS特效的道具一样，就让这个疑点变得更加可疑。<br/> 而就在刚才，琪亚娜望着渡鸦消失在神城医药实验楼的中层，注意力高度集中，竟然察觉到了一丝放在以往根本察觉不到的空间波动。<br/> 若是把渡鸦窜进去的那一层的空间比作水面，那么这个【水面】上有一只蜻蜓轻轻地点了水，荡漾出细小的波纹。<br/> 这波纹很小，甚至还不如水面本身的起伏大。可作为空之律者核心的持有者，她对于空间的敏感度甚至超过大型的空间勘测仪器，她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感应到的异常波动一定不会是误判。<br/> 这是第二个疑点——那道空间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渡鸦弄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br/> 这两个问题直接让琪亚娜犹豫了起来，但考虑到天穹市的普通人，她现在更应该专心阻止神城医药的阴谋。<br/> 在神城医药的实验室找到的那份文件里写着，神城医药要在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展开实验。这个实验死亡率很高，如果神城医药真的在天穹市展开这个计划，天穹市上千万的普通人将何去何从？<br/> “走。”琪亚娜停下了思考，不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因为阻止神城医药的事更加紧迫。<br/> 一道虚数空间门在两人面前展开，琪亚娜深吸一口气，拉着丽塔冲进了门里。<br/> 虚数空间门是来往【虚数界】与【实数界】的通道，当琪亚娜进入虚数空间门的时候，本质是从实数空间进入虚数空间，在虚数空间中移动，再在离开虚数空间的时候进行坐标转化，使自己出现在实数空间的特定坐标点。<br/> 换句话说，她只不过是把在实数空间赶路转成了在虚数空间赶路。<br/> 丽塔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琪亚娜进入虚数空间了，但每一次都会给她全新的感受。<br/> 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世界，人类用于描述实数空间的语言在虚数空间苍白无力，这完全是人类未曾涉足的另一种空间形态，人类所有的语种都没有可以准确描述这种状态的词汇。<br/> 以往，都是琪亚娜拉着她在虚数空间中飞行。但这一次，丽塔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br/> 琪亚娜的表情太凝重了，而且时时都在变化，好像她不是在考虑之后的事，而是现在就遇到了麻烦。<br/> 而实际上，琪亚娜确实遇到了麻烦。<br/> 她们经过的这片虚数空间正在震荡，就像楼下的人在用震楼器震房子一样，琪亚娜甚至怀疑这块虚数空间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扭曲碎裂。<br/> 那是一种非直接的震撼感，就像清晨在被窝里安眠时房子边开过一辆火车一样，也像一堆人在桥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齐步走一样。琪亚娜甚至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盒子里，而盒子外的人开着一辆车从盒子上碾了过去。<br/> 空间稳定系数下降，较小的空间裂隙突然间合上或扩大，较大的空间裂隙甚至分裂成了数个较小空间裂隙。<br/> 换句话说，如果她们继续在这里潜行，很可能直接迷失在不知何时会扭曲的空间风暴中。<br/> 律者可以修正身边一定范围内的物理规则，但她无法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这次空间震荡就像是大潮来临前的序曲，但即便只是序曲也足以让这片虚数空间变得危险起来。<br/> 大自然的力量是伟大的，即便是律者，在整个地球的面前也无足轻重，更何况是【实数空间的背面】，虚数空间？<br/> 就在琪亚娜担忧着虚数空间稳定系数的时候，空间稳定系数却突然出现了不可预测的非规律大波动，琪亚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火车撞了一样，此时虚数空间传来的压迫感在对空间有天然敏感性的琪亚娜眼里与抽走她肺里的空气差不多难受。<br/> 若是打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就是空间是一层布，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布下面向着琪亚娜高速撞来，把她撞了个七荤八素。<br/>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袭来，琪亚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虚数空间【拒绝】。<br/> 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琪亚娜和丽塔就被同时弹出了虚数空间。<br/> “琪亚娜！”丽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一脸懵逼的琪亚娜，一只手握紧镰刀，狠狠地凿进了神城医药外部的墙面。<br/> 丽塔用力将琪亚娜往墙壁上的破洞里一扔，身体随着一荡，跟着琪亚娜跳进了神城医药实验楼的内部。<br/> “空间……”琪亚娜感觉有些犯恶心，刚才虚数空间中的异常波动给她一种晕船一样的感觉，“虚数空间里发生了大潮汐……”<br/> “怎么回事？”<br/> 丽塔想扶起琪亚娜，但琪亚娜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似乎是想在地上多蹲一会儿。可危机感同时在琪亚娜和丽塔的心中浮现，琪亚娜顾不得胃里翻腾的恶心感，举起枪便向传来危机感的方向射去。<br/> 猛然间，两只巨大的半透明利刃从两人脚下的地板刺出，一个巨大的构装体挣扎着从地板下爬出。<br/> 它半透明的身躯就像幽蓝的水晶，却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仿佛它只是一个影子。它的身体构造是与崩坏兽有些类似的构装体，却又从未出现在天命的记录中过，很明显是一种全新的物种。<br/> 恍然间，丽塔觉得这个怪物的外形和天命的【伊伯基】型号的亚神机有些相似，只不过把双臂的炮管换成了剑刃，体型也大了许多。<br/> “看来它好像并不想让我们上去。”丽塔笑了笑，看了一眼琪亚娜的状态，“你还好吗？”<br/> “好得很。”琪亚娜已经从之前的眩晕感中恢复，警惕地和丽塔并肩，审视着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世界蛇】养的？”<br/> “不清楚。”丽塔摇了摇头，“但我差不多能猜出来，【世界蛇】的计划可能马上就要完成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br/> “那怎么办？那个大家伙一看就不像想放我们走的样子……”<br/> “你走吧。”丽塔用胳膊肘捅了捅琪亚娜，“如果不带着我的话，你在虚数空间里可以行动得更自如吧？”<br/> “你该不会是想……”<br/> “我在这里拦住它，你去顶层吧。”丽塔观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怪物，那个怪物也在观察着她，“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br/> “可是那个鸟人去哪了？如果她突然出现……”琪亚娜显然不同意丽塔的计划。<br/> “放心，我的状态正在恢复，况且我的女武神装甲比较倾向于单兵作战，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比起关心我，倒不如快点赶去最上层。我有种预感，【世界蛇】的计划马上就要进行到最后关头了。”<br/> “可是……”<br/> 丽塔摇了摇头：“放心，渡鸦应该受了重创，即使她突然出现，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我的女武神装甲不适合与人配合作战，反而单人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好的作战效果。你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br/> 丽塔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整个天穹市仿佛是一张大网，不仅仅是琪亚娜，就连天命都深陷其中。【世界蛇】很明显在谋划一场惨剧，作为女武神，她有必须要阻止它的义务。<br/> 渡鸦的出现更是坚定了丽塔的这个猜测，敌人正在试图阻止她们，而她们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沿着原本的路走下去。<br/> 敌人想要什么，就偏偏不给敌人什么，这条准则在所有的战争中都适用。<br/> 就在琪亚娜想要张口的瞬间，一股如山崩般的能量波动自两人头顶的方向传来。那股崩坏能强烈到如同一轮太阳，即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丽塔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烧感。<br/>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拖延下去，整个天穹市都会被这股崩坏能波动变成死城！”<br/> 琪亚娜咬了咬牙，看了丽塔一眼，一道虚数空间门在身边展开，一头扎了进去。<br/> 丽塔长舒了一口气。<br/> 刚刚还经历过和渡鸦的大战，丽塔的体力还没有恢复，而且之前注射的MSJ-EU02持续时间也到了。丽塔的状态正在下滑，但可能是由于那种可以消散体内崩坏能的药剂时效也到了的缘故，她的崩坏能逸散状态也有了些许好转。<br/> 只要拖延一些时间，等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丽塔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它。<br/> 就在丽塔全神戒备，考虑着该怎么给琪亚娜拖延时间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br/> “我滴个天老爷，她终于走了……”<br/> “来，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br/> 一只手从怪物面前的空气中伸了出来，那只手在那个怪物的面前显得十分渺小，就像一辆车前面摆了根擀面杖一样根本不成比例。<br/> 可那只手就像是老爸揍儿子似的，一巴掌扇在那个怪物的头上。那个怪物的身体仿佛被这一巴掌扇褪了色，骤然变成了仿佛乳胶般半透明的白色，连脑袋都被这一巴掌扇飞了。<br/> 整个过程轻描淡写，没有强烈的冲击波，也没有剧烈的爆炸，那个怪物甚至连个像样的挣扎都没做出来，像一个徒有其表的纸模。<br/> 那个怪物的身体像被揉成了一团的纸，猛地向内部塌陷进去，仿佛被质量无穷大的奇点扭曲压缩，最后消失在了空气里。<br/> 一巴掌，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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