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战术机甲关节处的轴承已经承受了太多次攻击，无法再支撑住它的体重，在连续多次的受创中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地。<br/> 琪亚娜喘着粗气从战术机甲的身上跳下，背靠着巨大的钢铁之躯稍微喘息了一会儿。<br/>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符华的声音在琪亚娜脑海中响起，“专心战斗，我会替你控制住能量的流动。”<br/> “放心好了。”琪亚娜抬起头望着正在不断接近的最高点，心中的紧张和对丽塔的担忧不断地涌出。<br/> 虚数界发生了大潮汐，剧烈到哪怕是琪亚娜也难以在其中穿行。为了防止自己被潮汐卷走带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琪亚娜只能选择在现实世界用双腿跑到崩坏源发生点。<br/> 拥有空之律者核心的琪亚娜本应是这个世界上对虚数界亲和度最高的生命体，但就算是她也无法解释虚数界发生的大潮汐究竟是什么，更是无法在那潮汐中生存。<br/> 虚数界并非数学家们的假想，而是真正存在的，完整的世界，但那个世界与现实世界不同，而是建立在虚数数学的基础之上的空间。就像女武神的对崩坏武装虚数具现化装置的【虚数仓库】一样，但虚数界是自然形成——也许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在人类计算出它之前被创造的也说不定。<br/> 总之，不管虚数界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它的内部正在发生一场大灾变，让琪亚娜难以像以前那样在里面畅通无阻地穿行。<br/>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细微的波浪，一个月后就变成了大浪，两个月后大浪偶尔会变成泥潭，三个月后的现在……通常是大浪，偶尔会变成十档滚筒洗衣机。<br/> 那像一场浩大的风暴，也像地震的震源。<br/> 琪亚娜不知道虚数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它的异变确确实实妨碍到了琪亚娜。如果不是虚数界在这个要紧的档口突然开启了滚筒洗衣机模式，琪亚娜完全可以直接从虚数空间穿梭到目的地，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爬上去。<br/> 升降梯在稳定地上升着，上方的天花板正在缓缓打开，琪亚娜意识到自己已经逼近崩坏源了。<br/> 越是到这个时候，琪亚娜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敌人很可能在崩坏源附近有卫兵把守，如果是和刚才窜出来纠缠她的那四台战术机甲一样的型号，她很可能在现在的状态下无法取胜。<br/> 现在的她还不能完全掌控律者核心的力量，因为她体内有足足四颗律者核心。这些律者核心有着不同的特性，对她的亲和力也各有不同。因为它们之间互相交错影响的能量场，调动崩坏能时琪亚娜会感到各种各样的阻力。<br/> 有时那些律者核心会互相阻碍，有时又会产生共鸣提高崩坏能的活性。这就造成了琪亚娜有时连一个空间门都打不开，有时很小心地想打开一道小空间门，却出现了一个房子大小空间门的情况。<br/> 为了针对这种状态，符华……那枚【羽毛】沉浸入琪亚娜的意识海中，帮助琪亚娜在使用崩坏能的时候控制流量。她就像一个限流阀，把律者核心的输出功率卡死，固定在一个琪亚娜能够掌握的范围。<br/> 这也要得益于现在这四颗律者核心中的崩坏意识已经消失，否则在四颗律者核心的同时作用下，琪亚娜难以保持清醒。<br/> “爱酱，情况怎么样？”琪亚娜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兜，里面放着装载了爱酱电子程序的手机。<br/>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界面上不断闪现着如撕裂般的杂色，同时它的扬声器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伴随着强烈的杂音：“能量……￥%@扰……重……我＃$＆不行了……”<br/>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她大概猜出爱酱现在的状况了。越是靠近崩坏源，那个崩坏源周围的能量场就越是会干扰电子设备的运行。这个手机没有像锰钢外壳那样的保护硬件，直接暴露在能量场中简直和人类直面核辐射一样。<br/> 琪亚娜叹了口气，把手机拿近嘴边：“爱酱，你先走，我来解决接下来的事。”<br/> “不行@!%……”<br/> 琪亚娜还想说些什么，可符华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琪亚娜，集中注意力。”<br/> 琪亚娜的双眼一直牢牢地盯着正在缓缓打开的天花板，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最后还是把它揣进了兜里。<br/> 反正爱酱可以顺着5G信号逃跑，现在关注敌人的守卫才是要紧事。<br/> 神城医药实验楼的顶端，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不安分地嗡鸣着，大量的放射性崩坏能没有了安全锁的束缚，疯狂地向外放射着。<br/> 而那个巨大金属装置的四周耸立着四座如狼牙般弯斜着指向天空的能量尖碑，它们的尖端如通电的特斯拉线圈一样放射着粒子状崩坏能，拉起了一圈将金属装置围起来的诡异能量场。<br/> 这个能量场似乎在拦截崩坏能的放射，但因为崩坏能趋近于饱和，还是有些许崩坏能逸散了出来。而最中央的金属装置所释放出的大量崩坏能在触碰到能量场边界时被反射，束缚在了能量场中。同时，它们的存在形式在反射后似乎也产生了变化，以波形在能量场中不断地来回反射。<br/> 尽管看起来好像很安全，但这些崩坏能还是有逸散出去的部分。它们在穿过那层能量场之后化作肉眼不可见的波，缓缓地向着四周慢慢扩散。<br/> ……<br/> 这套巨大装置的前方，地板正在缓缓洞开。不善的来者从这座堡垒的最底层一路杀了上来，而现在，她即将面对这座堡垒最高点的秘密。<br/> 地板终于完全打开，升降台也缓缓升上，但台上却空无一人。<br/> 如果忽略那个巨大装置周围不断爆出的能量火花和爆响，这个平台其实十分安静。<br/> 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没有窃窃私语，也没有如琪亚娜所料想的守卫。<br/> 空无一人，犹如一个死去的王座。<br/> 琪亚娜的身影悄悄从掩体后步出，她低伏着身体，犹如一只夜行的猫。<br/> 她并没有跟着升降台上来，而是悄悄顺着支撑柱提前爬了上来躲在暗处观察这里的状况，但是让她惊疑不定的是这里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br/> 不仅仅没有守卫，甚至连自动炮台都没见到一个。琪亚娜原本已经做好了苦战一番的准备，可现在看来，神城医药似乎并没有在这里设置把守的人。<br/> “是陷阱吗？”琪亚娜小声问道。<br/> “很可疑，但是……”符华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看到那个巨大装置了吗？”<br/> 琪亚娜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个东西一看就给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好强的崩坏能反应，而且……不对，崩坏能是被束缚的，他们这是在做什么？”<br/> 就在琪亚娜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时候，爱酱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琪亚娜心中一凛，躲回了阴影处，拿出手机：“怎么了？”<br/> 一行字浮现在了不断闪着杂色波的手机屏幕上：【摄像头打开，我看看。】<br/> 尽管爱酱手机的扬声器受到了能量场的干扰，但文字的表达力已经足以应对面前的情况。琪亚娜悄悄探出头去，确认周围的安全后，把爱酱手机伸了出去。<br/> 琪亚娜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偷的是一个黑色手机了，它和昏暗的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但可惜琪亚娜的白发在夜里太显眼，导致这个手机的伪装色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br/>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琪亚娜连忙缩回手，发现屏幕上的字已经变了。<br/> 【换个角度，靠近装置看看，摄像头分辨率不行。】<br/> 琪亚娜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周围没有守卫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掉入了敌人的陷阱。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路杀上来，绝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退缩。<br/> 琪亚娜一咬牙，身体快速地移动起来，穿插在天台原本就有的大型装置后，尽可能地减少自己暴露的可能。她一边躲藏并寻找着隐藏起来的敌人，一边不忘举起手机，让爱酱能够通过摄像头看清那个一看就很危险的装置究竟是什么。<br/> 可还没等琪亚娜完成转移，爱酱手机就拼命地震动了起来，震幅之大简直要从琪亚娜手里跳出去。琪亚娜连忙再度将手机收回，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黑底红色的粗壮大字，即使不看内容，也让人立刻就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br/> 【战舰引擎！没有安全锁！要炸了！】<br/> “怎么回事？”琪亚娜下意识地刹住车，惊慌地朝着那四个能量尖碑望去，“要炸了？它？”<br/> 爱酱手机不要命地震动起来，让琪亚娜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超级大炸炸！还会散发崩坏能辐射的那种！那是个战舰引擎！安全锁还被拆了！它正在向外散发崩坏能辐射！浮空战舰级的！】<br/> “影响范围呢？”慌乱中，琪亚娜的声音带着急切，爱酱的话让她意识到问题远超她的想象，“影响范围有多大？”<br/> 【爆炸范围不大，毕竟它是引擎不是炸弹，但是拆掉了安全锁之后的辐射范围……你把它当成核弹就行了！】<br/> “可是它的能级！能级……”琪亚娜的声音逐渐放低，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br/> 那个崩坏源散发的崩坏能是如此之强，可在它附近的自己却只感觉到很轻微的崩坏能辐射，这不合常理。<br/> 琪亚娜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四座能量尖碑上，慢慢的，她明白了这里正在发生什么。<br/> 神城医药的计划书里写着，他们要在天穹市进行一场激活潜藏在人体细胞深处圣痕基因组的实验。<br/> 而激活条件则写得很清楚——注射过神城医药在改造过后派发的抗崩坏能疫苗，且受到大量崩坏能辐射，人体中的圣痕基因组会在崩坏能的刺激下主动从隐性基因上浮，形成圣痕。<br/> 琪亚娜不清楚神城医药给天穹市里的多少人注射过疫苗，但是眼前这个装置既然是计划的一部分，那就肯定是会让天穹市笼罩在崩坏能辐射之下的东西。<br/> 【大量崩坏能，崩坏源，少量的逸散辐射……核弹？】<br/> 战舰引擎是崩坏源，但只是泄露出来的少数崩坏能，更大量的崩坏能正在能量场的束缚之中挣扎，如同一个被慢放了无数倍的手雷爆炸过程。<br/> 只要能量场内的崩坏能压强突破一个临界点，这四座能量尖碑一样的装置就会被瞬间摧毁，被压制压缩的崩坏能会在势能差的作用下以波形状态向整个天穹市扩散。<br/> 【崩坏能核弹？不不不，这是一个……炸开后就会散射大量崩坏能辐射的扩散器！】<br/> 琪亚娜醍醐灌顶，在弄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之后立刻开始思索起对策来。<br/> 符华的声音响起：“琪亚娜，周围确实没有敌人……是因为它已经不能被停下了。”<br/> “我知道。”琪亚娜低着头，眼神不停地变化着，“崩坏能被转化为了波型，无法被重新吸收；不能拆掉那四个尖塔，否则它就会立刻爆发；它被固定在楼顶，哪怕有重型运输机把它运走，首先也要把它从基座上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难保不破坏那四个尖塔！而且……辐射范围很大，运到哪里都不安全！”<br/> 符华提议道：“能把它丢进虚数空间吗？”<br/> 琪亚娜飞快地摇着头，不自觉地在地上来回踱步，难以压抑自己声音中的焦躁不安，脸上的慌张甚至都快滴下来了：“不行！崩坏能杂波太杂，活性和能级都太高了，它爆发的混乱能量波组成的能量场会直接破坏掉虚数空间门，到时候不但扔不进去，还很可能会因为能量场的冲突而直接炸开！除非……越大的传送门就越是稳定，除非我能展开一个超级大的传送门，否则不可能把它扔进虚数界！但是需要的能量……”<br/> “我会帮你控制住！”符华的声音中透露着坚决，凭借经验，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东西的危险性，“控制能量流的事交给我。”<br/> “不行……做不到的。”琪亚娜的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那四座能量塔，喃喃自语，“虚数界正在发生大潮汐，如果我打开大规模的空间门，虚数界的大潮汐可能会直接倒灌进天穹市里，到时候我甚至可能都关不上空间门……肯定比它直接炸开还要糟……”<br/> 琪亚娜的呼吸急促，望着那四座尖碑不停地踱步，两人之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br/> “你有想法了？”符华轻声问道，她感觉到了琪亚娜心态的变化。<br/> 琪亚娜把手机放在地上：“聪明的办法用不了，那就用笨办法！笨人就该用笨办法！”<br/> “你要干什么？！”符华察觉到了琪亚娜好像要做什么大动作，“你先跟我说一下！”<br/> 琪亚娜笑了笑，搓搓自己的双手，坚决慢慢占据了她的双眼。<br/> “把它……推进太空！”<br/> “你刚才不是还说了，它被固定在楼顶，需要先把它拆……”<br/> “那就把整个楼顶一起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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