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沉默不语，但她发抖的肩膀昭示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br/> 铿惑的语气和蔼中带着严厉，而且他刚才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打女人吧？”<br/>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渡鸦的语气弱弱的，生怕一个字用不好惹恼了这位大爷。<br/> 铿惑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害怕，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看，刚才我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br/> 渡鸦没敢说话，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透露了【世界蛇】的内幕，她回去后可能会得到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可问题就在于，另一种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现在就摆在她面前。<br/> “渡鸦小姐，我是一个好人，我希望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大家团结合作谋发展，目标是无尽的星辰大海，而不是一辈子躺在黄土里抢泥吃。”<br/> “但我发现有些人不是好人，而是恶人，这些恶人不能理解好人的做事方式。这我也很无奈，所以我只能用恶人能理解的方式去先让恶人理解我的意思，然后大家一起做好人。”<br/> “能让恶人理解的方法很简单，恶人要么当一个好人，要么就当一个死人。就像恶人一直以来逼好人做的那样——好人要么成为一个恶人，要么就成为一个死人。”<br/> “就像我现在做的这样——我拳头大，而【拳头大等于道理大】就是恶人的理论基础。所以基于这样的理论基础，你才能坐下来好好听我讲好人的道理，对不对？”<br/> “等价交换，付出什么得到什么，这就是好人的道理。”<br/> “顺便告诉你，【世界蛇】在天穹市谋划的灾难大概会杀死九百七十万人左右，所以作为代价，如果【世界蛇】的计划成功实行了，【世界蛇】也要付出九百七十万条人命还债。”<br/> “可如果【世界蛇】没有九百七十万人，假如说只有一万人，那么这一万人就要死九百七十次才能等价偿还，对不对？”<br/> 铿惑循循善诱，生怕渡鸦听不懂：“这很实在，很容易理解吧？”<br/> 渡鸦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br/> “【世界蛇】的计划没能成功，所以天穹市没死那么多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蛇】就没事儿了，毕竟世界蛇主观上要杀人，同时也做了要杀人的行为，这算什么？这算故意杀人罪；可是主观上要杀人，客观上却没杀成，这算什么？你们想杀人，只是因为我的阻碍而没能成功，所以依旧算故意杀人罪。但是你主观上想杀客观上却没办法杀，所以要按故意杀人未遂罪处罚。”<br/> “故意杀人罪要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这种情节比较严重的，其实不应该叫故意杀人罪，应该算危害人类罪，也就是俗称的反人类罪。“<br/> “虽然那九百七十万人你们没杀成，但那些在神城医药中成为实验品的神州人你们确实已经杀成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人，我也懒得去统计，就按一万个算吧，我相信真正的数字只多不少。”<br/> ”人类社会法律的基础是【以眼还眼】，可人类社会的量刑最高也就是死刑了，因为人类的能力止尽于此。”<br/> “但我不一样，我可以让你用不同的死法死一万遍，这样你就能抵过那一万条人命，这才称得上是【以眼还眼】，这才叫【付出应得的代价】。”<br/> 铿惑往地上啐了一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就是好人的道理。但最他妈操蛋的是，好人讲道理竟然要他妈的用恶人的方式，要不然就讲不成，因为讲道理要他妈的挨打。”<br/> 铿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口中不断迸出恐怖的名词：“溺杀，压杀，坠杀，枪杀，裂杀，炸死，煮死，蒸死，电死，冻死，炮烙，切碎，蚁噬，粪淹，活食，拔舌，剪刀，铁树，油锅，舂臼，磔刑，刀山，火海……也许我凑不出一万个死法，但我可以轮着来，总能凑够一万次的。”<br/> “试想一下那些被你们用作活体实验的人类，是不是觉得我仁慈了许多？我刚刚抽空看了你们的一些实验报告，那些实验体清醒着被解剖切片，接入其它物种的肢体；被改造了身体器官，植入机械部件；被注入大量的崩坏能，放在高温环境下烘烤，仅仅是为了观察温度是否会对崩坏能侵蚀产生加速作用。”<br/> “他们活着感受痛楚，活着忍受恐怖，看到自己每一秒都变得更加不像人类，对逃生的希冀与趁早死了一了百了的绝望折磨着他们——你说，你和我，哪一个更残忍？”<br/> “是我吧？因为我的刑罚切实地落到了你身上，而你对那些人所做的事却没有一个落在你身上，你体会不到——哦对，也许你做过什么改造手术一类的东西，你也确实是成千上百个实验体中幸运地活下来的那个人，但你既没被切片过，也没被注入大量崩坏能后放进烤炉里烤过，你接受的是较为安全的，技术相对比较成熟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成为战士而非采集活体数据的手术。”<br/> 铿惑把渡鸦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甚至还把回答也一并讲出，弄得渡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br/> “渡鸦，如果我说错了，希望你能告诉我哪里说错了，这样我心里也许还会对你们升起那么一丁丁点的怜悯，也会对我现在行为的正确性产生一些质疑。”<br/> 铿惑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他感到这一口气是如此的沉重。<br/> 因为渡鸦没有反驳他。<br/> 无论是因为胆怯还是无言以对，渡鸦都没有反驳他。<br/> “不要害怕，毕竟我现在只抓到了你一个人，没办法所以这些罪名都得你一个人承担。要是我再抓到一个，比如说那个叫【灰蛇】的，叫【胡狼】的。要是抓到他们俩，你的刑罚就会有三分之二分到他们身上，怎么样，是不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br/> “说实在的，我现在算是在实行非法监禁。但是我不在乎，因为你是个域外游民，是个无国籍的黑户，没有任何国家的法律会保护你。我可以把你剥了皮，把你和你的皮一起挂在电视塔上迎风飘扬，但神州只会判我一个破坏市容，罚我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社区劳动改造，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主权国家会为你发声。”<br/> “尤其在你是一个已经造成至少数千神州人作为活体实验品死去的犯罪嫌疑人的前提下。”<br/> “因为你他妈的，把一千万人当作猪狗，当作杂碎，当作消耗品，当作废渣，践踏了他们为之努力奋斗的一切，还认为这理所当然，就像屠宰场养了肉猪就是为了杀了吃肉一样自然。”<br/> “这仅仅是一千万人，因为我只知道你们在这座城市进行了实验。如果没有人能阻止你们，还会有下一个一千万，两千万，一个亿。”<br/> “我是个好人，也是个恶人。对好人我有好人的道理，对恶人我有恶人的办法。”<br/> “我觉得我挺仁慈的，你看，我可是很和气地让你这个犯了反人类罪的犯罪嫌疑人先写个检讨书，而没有直接把你的皮剥了晾在那些受害者的坟头上风干来祭奠他们，哪怕他们遭受的痛苦远超被剥皮成千上万倍。”<br/> “哦对了，你心里是不是还在骂我？说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公正的法官，其实我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滥用私刑。”<br/> “那么什么身份才可以对你进行审判？”<br/> 铿惑拿出一张证件，摆在渡鸦面前的地面上：“神州反崩坏特工局终身名誉顾问？”<br/> 一枚银白色的无面人金属徽章：“【无冕者议会】议员？”<br/> 一个被烧得黢黑扭曲的金属徽章：“前任天命至高骑士？”<br/> 一顶沾满了尘土的舰长帽：“休伯利安号的舰长？”<br/> 四个身份，来自四个从不同程度上保护一方人民的势力，每一方都因【世界蛇】的行为遭受了损失。<br/> “都不可以，对吧，因为我不是法官，只有神州的法官才可以对神州的犯人定罪，哪怕是受害人也不能对你定罪。”<br/> “而我现在在做的，只是依靠我个人的力量对我个人认为的不公进行审判。于社会公理上来说，我这是滥用私刑。”<br/> “我其实跟你们是一丘之貉——都是在用力量强行改变别人命运的混蛋。”<br/> 铿惑低下头，脸色十分糟糕：“真他妈操蛋。”<br/> “我应该把你交给法庭，让法庭对你做出判决——但那太不公平了，对死去的人太不公平了，因为法庭的最高判决也就只能到一次死刑而已，而你得死上一万遍才能等价偿还那些因你们而死的无辜者。“<br/> “我都会说的……”渡鸦的心理防线早已出现裂痕，而在铿惑那波澜不惊的陈述语气之下，她也知道铿惑能做到也打算做所有他刚刚所说的东西，“求求你……放过我……”<br/> “你认命了？”铿惑轻声问道，“结果是你他妈的竟然认命了……草，你就是不说我不是法官不能代表人类对你的行为进行审判，我的行为是非正义的；也不说拳头大不等于正义，不说你们行为的合理性；更不提你认识到了【世界蛇】做的事究竟有多恶毒，你他妈的竟然是……认命了？”<br/> 铿惑捏紧了拳头，他想现在就对渡鸦饱以老拳，可是他没有动手。<br/> 他知道，拳头能打开人的脑袋，但打不开脑袋里的窍。<br/> “你猜，那些被你们当作实验体的神州人，在忍受那些痛苦的时候有没有向你们求饶过？有没有求你们痛快地杀了他们？别不吱声啊，你猜猜看——你再猜猜，你们有没有满足他们的请求？”<br/> 渡鸦没有吱声。<br/> 铿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被他的慈眉善目掩盖得很好：“那么，【世界蛇】的目的是什么？”<br/> 渡鸦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因为她的脖子已经缩到了极限，再缩就要缩进胸腔了：“为了……彻底消灭崩坏。”<br/> 铿惑耐心地追问：“为了彻底消灭崩坏？那你们在天穹市所做的实验，目的是为了什么？”<br/> “为了筛选出在未来的大崩坏中可以活下去的，具有良好崩坏能抗性的人……”渡鸦的声音越说越小。<br/> “然后呢？”铿惑催促道，“然后就没了？”<br/> “吸纳进组织，成为对抗崩坏的力量；不愿意加入【世界蛇】的人就集中管理。这样就会有一批哪怕在大崩坏发生后也能活下来的人类，人类文明依旧可以重建……”<br/> 铿惑摇了摇手指，抛出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把你全家杀光了，就剩下你一根独苗，然后我让你当我小弟，你答不答应？”<br/> “不答应……但是圣痕的遗传特性往往可以跟随基因族谱遗传，如果一个家庭里的父母能够激活圣痕，那他们的孩子往往也能得到传承，也就是说一家人可能都会……”<br/> “第二个问题，我把你老公杀了，或者把你儿子杀了，或者把你哥哥或者把你爹杀了，总之你家里还剩下一半人，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当我小弟？”<br/> “……不会心甘情愿。”<br/> “第三个问题，我把你最重要的朋友，你最喜欢的歌手，你精神的寄托者，你灵魂的挚友杀了，你恨不恨我？希不希望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br/> “我……我……”渡鸦的喉咙里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我……恨。”<br/> “第四个问题，既然你也知道这种办法最大的可能就是制造大量对【世界蛇】心怀仇恨的人，为什么还觉得这些人会加入【世界蛇】？”<br/> “……”<br/> “第五个问题，其实也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你们会威逼这些人，是吗？或者说其实不是威逼，而是……【吸引】，对不对？只要这个世界在大崩坏下化作焦土，只有【世界蛇】的城池能让他们活下去，这些人一定会蜂拥向【世界蛇】，哪怕是你们亲手杀了他们全家。又或者说，【世界蛇】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肉体活着，精神如猪狗一般也无妨，是吗？说实话，这想法乍一听还真有点道理，但也只是有点道理而已。”<br/> 这些说法渡鸦从未从组织内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她也不过是按照上面传来的指示去做而已。至于铿惑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上面的想法，她也不知道。<br/> “我……不知道……”<br/> “第六个问题，你知道人类文明在社会人口消失多少后会返回原始文明吗？”<br/> 连续六个问题，铿惑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杀意，这让渡鸦的心跳稍微平缓了一些，她摇了摇头：“不知道……”<br/> 铿惑叹了口气：“我不敢说什么人口消失百分之五十人类就会返回原始社会，但我敢说如果人口消失百分之九十五——我甚至都不考虑精神崩溃和宗教信仰的问题——剩下的人类哪怕心理坚强得一批完全没有被死了全家这种事干扰求生意志，哪怕脑袋里装满了现代社会的知识，哪怕身旁摆满了现代社会的工具，也一定会回到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因为仅存的劳动力总和无法满足现代社会甚至是蒸汽时代社会的社会分工——对了，你是不是想用【返回原始社会总比人类全灭要好】来反驳我？”<br/> 这种几乎把她的内心完全剖开的被解析感让渡鸦感到十分糟糕，她甚至怀疑铿惑是不是能直接看见她心里在想什么。<br/> 渡鸦的头点得很艰难，她已经没脾气了：“……是。”<br/> 铿惑叹了口气，他渐渐开始明白【世界蛇】成员的思考方式了，他由此延伸出了第十个问题。<br/> 但现在，他得按照顺序来：“第七个问题，你认为人类可以战胜崩坏吗？”<br/> 一提起这个问题，渡鸦莫名的有了一些底气：“【世界蛇】为此而存。”<br/> 铿惑点了点头，语气较之刚刚愈发严肃凝重：“第八个问题，请你用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回答我：【世界蛇】是否认为，那存活的三十万人哪怕恨【世界蛇】也没有关系，哪怕对【世界蛇】发起战争也没有关系。【世界蛇】的目的就是挑选出可以在真正的大崩坏中活下去的人，让他们重建人类文明——而【世界蛇】就像个殉道者一样，承受所有的怨恨与责骂，身负重担砥砺前行，只要人类能够续存。”<br/>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代表所有人，可确实有人是这么想的。我的话……我在此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br/> “第九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哪怕那么一瞬间想过——消灭普通人，从中筛选适格者吸纳进组织，其实这并不是战胜崩坏最好的方法，只是【最快的方法】。这样有助于【世界蛇】用最快的速度组建起军队，用不了几年就能组织起一波向【崩坏】的自杀式冲锋？”<br/> “我……我……”渡鸦的眼神慌乱，这个问题很明显涉及的深度超出了她的日常所思，“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也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个东西……”<br/> “第十个问题……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瞬间想过：你们把不愿加入【世界蛇】的人集中管理以备重建人类文明，这种做法其实不是在准备向崩坏发起挑战，而是……在做崩坏来袭时的苟活，逃命，妥协的准备？这样哪怕自杀式冲锋失败了，剩下的人也可以延续人类文明，在下一次人类繁衍到相同程度的时候再来一波自杀式冲锋——哇，好悲壮，好帅气，真酷炫，而且好像确实有效果。”<br/> 渡鸦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世界蛇】的人：“我不知道……”<br/>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无奈混杂着蛋疼的神色：“第十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世界蛇】为什么要彻底消灭崩坏。”<br/> 渡鸦愕然，这个问题与前面的十个问题似乎有本质的区别，可她却捕捉不到铿惑的真正意图。<br/> “你是什么意思？”这是渡鸦第一次敢向铿惑提问。<br/> “字面意思。”铿惑的目光平静，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平静下的暗藏疯狂，“【世界蛇】为什么要彻底消灭崩坏。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给你几个范本，你选一个最接近的也可以。”<br/> “一：为了消灭崩坏而消灭崩坏。”<br/> “二：为了保护人类而消灭崩坏。”<br/> “三：为了向崩坏复仇而消灭崩坏。”<br/> “四：为了全平行宇宙的和平而消灭崩坏。”<br/> “五：为了取代崩坏而消灭崩坏。”<br/> “这些有区别吗？”渡鸦目瞪口呆，第四和第五个还好理解，而且也绝对不是【世界蛇】的最终目的，可前三个看起来明明差不多。<br/> 铿惑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但那个猜测并不是该对渡鸦说的：“区别很大，非常大——你们【世界蛇】就没有个什么……党章之类的东西吗？就是那种【对组织的性质和宗旨、路线和纲领、指导思想和奋斗目标、组织原则和组织机构、成员义务和权利以及组织的纪律等作出根本规定】的小本本。”<br/> “……没有。”<br/> “这样啊。”铿惑长叹一声，突然间笑了起来，“我真是有被惊到，我现在相信你们都是一群为了伟大理想而聚在一起的人了。”<br/> 渡鸦不知道铿惑到底又在发什么疯，她也不敢问。<br/> 可铿惑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渡鸦，他温和地摸了摸渡鸦的头，似乎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嘛，来笑一个，毕竟……”<br/> 铿惑靠近渡鸦的耳朵，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这句话仿佛投入海面的核弹，掀起了惊涛骇浪。渡鸦脸上的惊恐之色犹如被紧握的纸张一样皱了起来，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拼命想向后躲去。<br/> 可她身后是圆木，她无处可藏。<br/> 铿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别怕，如果你家长来电话了，我会把你送回去的。“<br/> 说完，渡鸦身处的空间便如碎裂的陶器一样崩溃，空间外无穷的黑暗吞噬了一切，随即又在黑暗中升起新的光芒。<br/> 光芒逐渐膨胀，将黑暗撕碎，把黑幕后的一切都展露了出来。<br/> 一个仓库里，自己被捆着。<br/> 没有圆木，没有子弹蚁，没有炸弹，什么都没有。<br/> 只有铿惑和那个和丽塔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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