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饭桌旁的铿惑低头沉思，他至今都未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勾搭在一起还没打起来的。<br/> 难道自己的魅力衰减了？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br/> 可是……<br/> 铿惑偷偷瞥了一眼厨房里掌勺的丽塔，又明目张胆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一起盯着厨房的琪亚娜。<br/> 琪亚娜是被丽塔赶出来的，虽然明面上的原因是【别让铿惑大人一个人干坐着】，可根据铿惑的观察，丽塔这句话是琪亚娜在尝试往黑椒牛柳里放蜂蜜失败之后才说的。<br/> 说实话，如果撇去铿惑心里有鬼，这景象还真挺和谐的……<br/> “铿惑……你有没有发现爱酱最近怪怪的？”琪亚娜坐在铿惑身边明知故问。<br/> “怪怪的？”铿惑稍微回忆了一下，没觉得爱酱哪里不对劲，“我觉得挺正常的——难不成她没再偷过电？”<br/> “啊这……”琪亚娜的眼神微妙了起来，“偷电……这个我不大清楚诶……”<br/> 铿惑看着琪亚娜的表情，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爱酱怎么了？”<br/> “啊这……”琪亚娜的眼神飘忽着，忽然站起身，噔噔噔地跑到丽塔身边，两个人小声地嘀咕了起来。<br/> 铿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这俩人又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或者让自己交代什么事，可刚才琪亚娜既然把话题往爱酱身上引，看得出这事儿可能与爱酱有关。<br/> 可爱酱又怎么了？自己对爱酱不挺好的吗？今天还为了表扬她而摸了摸她的头。<br/> 铿惑正寻思着，琪亚娜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坐回铿惑身旁。<br/> “爱酱今天好像特别害怕，你是不是说她了？”<br/> “我没啊。”铿惑神情坦然。<br/> 琪亚娜支吾片刻，心里却有些虚：“铿惑……爱酱帮了我不少忙的……”<br/> 铿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用充满疑惑的大眼睛盯着琪亚娜。<br/> 琪亚娜对铿惑的注视浑然不觉：“我那三个月的逃亡路，都是爱酱帮我进行反侦察的。她帮我搜集情报，帮我掩藏踪迹。现在神州到处都是电子支付，要不是爱酱帮我伪造身份，我连吃的都买不了……”<br/> 琪亚娜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铿惑的表情变化。<br/> 铿惑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嗯，我在听。”<br/> 见铿惑神情如常，琪亚娜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而且……铿惑……我……爱酱是个AI啊，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受协议框架和底层指令约束的，有些事，她哪怕想做也做不了，只能听管理员的命令……”<br/> 铿惑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略微从琪亚娜脸上偏离。<br/> 琪亚娜顿时慌了神，她知道自己现在说这种话有种用人情强行绑架铿惑的味道在里面，可她也担心铿惑真的要对爱酱做什么。<br/>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求你做什么，我就是有些事想说给你听一下……”<br/> 琪亚娜的身体下意识地靠近铿惑了一些，她的手撑在铿惑的腿上，整个人几乎都要贴上去了。<br/> “爱酱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是要求你原谅她，我就是……”琪亚娜犹豫片刻，觉得还是直接说心里话比较好，“不希望看你活得那么累。”<br/> 正在将黑椒牛柳摆盘的丽塔闻言叹了一口气——琪亚娜除了开场白，其它的都没按说好的流程走。<br/> “我？”铿惑有些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活得累？”<br/> “嗯。”琪亚娜这次没有再犹豫，而是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总是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怕你将来有一天谁都不信，最后……”<br/> 铿惑无言以对，因为琪亚娜说的都对。<br/> 他确实在担心，甚至为每一个担心的目标都设计了一套完整的反制方案和一套备用方案。<br/> 但并不意味着他谁都不信任。<br/> 琪亚娜还在与空气对线，试图安抚铿惑的心情：“我知道当初那件事让你受了很大打击，可是……爱酱其实也不想那样的——我不是说非要逼你原谅她啊，我就是想告诉你，其实那个时候爱酱也是很担心你，很想帮你的，但是她做不到……”<br/> 铿惑总算是确定琪亚娜绕来绕去要说什么了。<br/> 这显然是个误会，铿惑觉得自己差不多是时候笑出声了，可嘴角的肌肉却一直没有动静。<br/> 琪亚娜却误会了铿惑的意思，她见铿惑的脸色称不上好，便主动抱住了铿惑：“没事的没事的，不愿意想就不想了……”<br/> 铿惑把哭笑不得的眼神投向了丽塔，丽塔却十分坦然地回望过来，没有一丝心虚。<br/> 这个丽塔……知道自己舍不得对琪亚娜发火，才故意让琪亚娜打头阵的吧。<br/> 有一说一，方法虽然简单，但对于铿惑来说很管用。<br/> “吃饭吃饭。”正好丽塔也把饭菜端了上来，铿惑就势把琪亚娜扶正，捋起了袖子。<br/> 其实现在他有一些很帅气很中二的话可以说，但说出来只不过是撑撑面子而已。<br/> 丽塔在琪亚娜身旁坐下，用嗔怪的眼神看了琪亚娜一眼，显然是在责怪她没有按剧本念台词。<br/> 琪亚娜也自知理亏，悻悻然动起了筷子。<br/> “你们……”铿惑张口欲言，却又斟酌了片刻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是来给爱酱求情的？”<br/> 琪亚娜顿时心中一紧：铿惑果然是要对爱酱下手！<br/> 相较于琪亚娜的慌，丽塔倒是稳如泰山：“说是求情也算不上，只是爱酱今天哭得惨兮兮的，说铿惑大人要杀她。我们心里有些奇怪，所以来问问。”<br/> 琪亚娜刚刚既然把话几乎挑明了，现在丽塔也不好意思遮遮掩掩，反而故意把话说得狠了些，这容易让铿惑主动把话题放缓。<br/>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她了。”铿惑有些无奈地扒着饭，“我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挺好的啊，既没骂她又没打她的，连阴阳怪气也没有。”<br/> “那铿惑大人对爱酱其实没有恶意的吗？”丽塔歪了歪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琪亚娜。<br/> 琪亚娜感受到丽塔的目光，立刻就把话接上了：“可是爱酱哭得可惨了，一个劲儿地叫我们救她……”<br/> 铿惑哑然。<br/> 片刻后，铿惑才摇了摇头：“她自己吓自己吧。这两天她干活还挺卖力的，我就夸了夸她，作为奖励还给她摸摸头，还让她回去休息——讲道理，这怎么也不像是在恐吓她吧？”<br/> “可是AI怎么休息？”琪亚娜下意识地吐了一句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后半句话小声地说出来，“她理解成关闭程序，关机之类的……了吧。”<br/> “啊这……”铿惑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他的疏忽。<br/> ——但谁闲的没事会研究物种隔离间的语言习惯啊！<br/> ——他以前好像还真研究过。<br/> 见时机成熟，丽塔终于把问题的核心抛了出来：“那铿惑大人要准备大容量服务器是做什么呢？”<br/> 这才是让丽塔和琪亚娜认为铿惑有可能对爱酱下手的证据。<br/> 复制一整个天命大数据库，只要再切断与其它服务器的物理连接，这些服务器就变会变成一座完美的牢房——对于AI来说。<br/> “我要测试一个程序。”铿惑这才完全弄明白了为什么她们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关系。”<br/> “测试程序？”丽塔虽不知道是什么程序要测试，但铿惑既然摆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就不再询问，“原来如此，是丽塔想多了。”<br/> “吃饭吃饭——”<br/> ……<br/> 用过晚饭后，丽塔和琪亚娜便无视了铿惑的挽留，离开了铿惑的宅邸。<br/> 按照她们的说法，今天就是来给铿惑接风的——留宿？你在想什么东西？<br/> 且不论捶胸顿足的铿惑，琪亚娜和丽塔今天倒是载胜而归。<br/> 琪亚娜进入了神之键阁处自己的房间，而丽塔则在告别过后返回自己的幽兰黛尔的宿舍。<br/> “刚才你也都听到了，不用担心，铿惑大人没有那种想法。”丽塔将通讯器放在桌上，转身去冰箱拿出一瓶饮料。<br/> 在侦察过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她通讯器里的爱酱才把音量调低，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二嫂子……”<br/> 丽塔的手指戳了戳屏幕，声音中带着些许嗔怪：“你说什么呢。”<br/> 可她笑着，眼中尽是温柔的秋水。<br/> ————————————————————————————————————<br/> 于是，三天后，天命大数据库的备份完成，独立出来的服务器也安放在了一座专门的实验空岛上。<br/> 这座空岛是天命用于进行物理实验的空岛，而铿惑所占用的只是一个有独立发电机的地下室。<br/> 铿惑细细斟酌，自己接手天命之后，未解之谜反而多了起来。<br/> ——【如果以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就打开它。在天命的数据库里，我留下了给你的答案。】<br/> 铿惑眼神微眯，奥托的遗言又一次浮现在他心头。<br/> “琪亚娜·卡斯兰娜……”<br/> 齐格飞的亲生女儿，至今还没有下落。<br/> 铿惑原本怀疑过奥托留下的后手与齐格飞的亲生女儿有关，但在查阅过天命的大量绝密资料后，他反而觉得这个可能性降低了。<br/> 毕竟相较于窥伺这个世界的神明和不知是否存在的一切的幕后黑手，齐格飞的亲生女儿分量显得略有不足。<br/> 更何况……齐格飞的亲生女儿……似乎从未参与过什么行动，甚至有可能没加入过女武神部队。<br/> 但若从另一个方面来想，奥托也有可能是特意抹去了齐格飞亲生女儿的信息，专门等着铿惑启用那个密钥。<br/> 在今天早上，天命大数据库就已经完成了备份，甚至还建造了一个内嵌的系统沙盒。<br/> 此刻服务器与外部的物理连接已经统统断开，无线信号也被屏蔽，铿惑甚至专门在这座空岛上开辟出一处阴宇存放这些服务器。<br/> 而阴宇之外，还有七层隔离带，被铿惑的阵法与外界隔绝，层层嵌套，保证没有任何信息能够从这里传到外面。<br/> 这是铿惑对奥托的尊敬，他并不认为奥托当初死得那么轻易是看开了。<br/> 铿惑依旧是觉得不稳妥，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回忆着那一天发生的事，仔细回味奥托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所说的每一句话。<br/> ——那一天，空岛上火光漫天，地面上扭曲生长的树木犹如章鱼的触须，冲天的水龙卷更是将空岛上的建筑都卷飞了起来。<br/> ——奥托展现出了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显露的疯狂和傲慢，那不是轻视对方而产生的傲慢，而是一种超脱了人类的视角。<br/>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铿惑怀疑自己面对的不是奥托，而真的是夺取了奥托身体的虚空万藏。<br/> ——那场战斗中，铿惑并未多说什么话，反倒是奥托，似乎把自己完全带入了虚空万藏的角色。<br/> ——他句句自称，都是虚空万藏；凡是提起天命大主教，都以奥托代指。<br/> ——他说，吾乃前纪元的理之律者，为神明对人类降下灭亡神罚。<br/> ——他说，奥托傲慢地以为能够控制他，却陷入与他长达百年的争斗。<br/> ——他说，奥托仍是输了，因为奥托将获胜的希望放在你身上，而不是他自己。<br/> ——他还说，这场百年的拉锯战，终究还是他赢了。<br/> ——【他仿佛还在忌惮着什么，或者已经完全沉浸入这场戏剧中，把自己当作了虚空万藏。】<br/> ——像是作为一个主角，在主动帮助铿惑完成这场歌剧。<br/> 当时铿惑没有录像，也没有产生把这些东西放给别人的想法。<br/> 谁都不能保证这不是奥托设下的另一个局，也许就有人在看到这段录像或听到其中的某个指令后产生些不可知的变数。<br/> 当时大局已定，铿惑不想再徒增变数。<br/> ——最后，回忆定格在那幅画面上。<br/> ——奥托被飞剑钉死在仅存的断壁残垣上，双臂展开，沐浴着足下的光焰，犹如殉道的圣子。<br/> ——然后，他说出了那段遗言。<br/> 铿惑依旧心有忌惮，他觉得奥托当时的表现就如认了命一样，甚至都不想挣扎。<br/> 两人都知道当时的局面下，奥托已经必败无疑。可哪怕是鸡死前都知道扑腾两下，奥托却如此配合，这让铿惑心有不安。<br/>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毕竟奥托当时必死无疑，与其不体面地挣扎，不如配合铿惑，让他体面。<br/> 奥托当时是知道他必死无疑的，因为铿惑并不是用一场阴谋，而是乘大势而来。<br/> 带着真相而来，知道奥托过去所作所为的逆熵。<br/> 被自己背叛，重整旗鼓的德莉莎。<br/> 从地狱中爬出，前来复仇的铿惑。<br/> 坚定了信念，前来阻止自己踏入更深的深渊的幽兰黛尔。<br/> 是他们吗？不是。<br/> 是与人类厮杀，进而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女武神。<br/> 是被崩坏兽碾压，进而对天命不再信任的普通人。<br/> 是被兵临城下的女武神部队镇压，若不低头求生下一秒就人头落地的官员。<br/> 是变化的社会规则，是不得不与崩坏全面开战的人类，是已经因大崩坏日而觉醒的人类。<br/> 更详细些，是多数工业将在几年内面临更新换代，是大量人口将失业，是服务业将遭受毁灭性打击，是很多人用一生积累下的财富瞬间化为乌有成为街上讨饭的穷光蛋。<br/> 他们要一个说法。<br/> 奥托不是被铿惑逼死的，他是被大势逼死的。<br/> 正如当年，他用铿惑的牵挂逼死了死战不退的至高骑士。<br/> 他成了那个说法。<br/> 只要奥托反抗，他就必然会被碾碎。也许这不会发生在下一秒，但它一定会到来。<br/> 若是继续在这条路上拖下去，拖得越久，越是无法死里求生。<br/> 正如铿惑对他说的，人类的黎明必将到来，而旧时代的黄昏必将落幕。<br/> ……<br/> 铿惑转过身，坐在了操作台上。<br/> 不过，若是把他们二人之间最后的博弈算计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铿惑反而觉得这格局太小，不像奥托。<br/> 除非齐格飞的亲生女儿有让逆熵，世界蛇和天命联合，也有让它们解体的分量。<br/> 哪怕死了，奥托也要留下足以让世界震颤的痕迹，这才是奥托。<br/> 奥托是什么人？哪怕他已经死了，铿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重量。<br/> 这重量压在全人类对崩坏的抗争史上，压在天命密不透风的组织架构上，压在诸多由奥托主持推动的研究领域前沿上。<br/> 若不是铿惑取了个巧用虚空万藏代替奥托，现在的天命估计早已四分五裂，【日珥议会】的成员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听话。<br/> 被断绝了一切与外界连接的服务器发出嗡嗡的响声，数百平米的机房犹如一头正在苏醒的巨兽。<br/> 一枚枚指示灯如怪兽的瞳孔般依次亮起，电子在芯片中以不可计数的频率飞速交迭。<br/> 大半个小时过去，铿惑很耐心地等待着服务器完成启动。<br/> 终于，服务器从沉睡中苏醒，密钥也已经启动。<br/> 瞬间，那串密钥化作了成千上万个地址，整个天命大数据库仿佛得到了一致的指令，犹如蚁群，从文件夹中爬出。<br/> 一段来自某个文档的代码，一条来自某段影像的地址，一个来自某个建模的贴图。<br/> 它们沉睡在整个天命里，等待着将它们叫醒的钟声。<br/> 成千上万个零碎的程序与数据仿佛磁铁般吸附到一起，一个没有任何文字标签的进度条出现在屏幕上。<br/> 铿惑岿然不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br/> 进度条一点一点地挪动着，仿佛背后有一只手拉扯着它，阻挠着它。<br/> 终于，在进度条走满的刹那，整个机房陷入了一片黑暗，连服务器运转的风扇声都渐行渐熄。<br/> 仿佛巨兽醒来，仿佛巨兽又睡去。<br/> 片刻后，铿惑面前的屏幕亮起，服务器重启，一个铿惑从未见过的载入界面出现在他的面前。<br/> 那是一处海岸，纯净的海水抚摸着细腻的沙滩，贪婪地舔舐着被沙滩隔开的土壤。<br/> 土壤间有葱葱青草随风摇曳，点缀着几朵野花，在摇椅弧形的足上磨蹭着。<br/> 翠绿的藤蔓沿着花架攀援，勾搭着摇椅卯榫相接的横梁。<br/> ……<br/> 这个瞬间，铿惑只觉得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在一股脑地沸腾。<br/> 但下一秒，这些沸腾的血液就恢复了平静。<br/> 铿惑慢慢弯下腰，笑出了声。他扶着操作台，笑声逐渐变大，用力地捶着它，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br/>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笑得肺几乎都要抽过筋去，用力地踹了一脚操作台，笑着骂了一句：“尼玛的。”<br/> 他的笑声逐渐收歇，犹如暴雨过后的海面的舒缓波浪。<br/>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铿惑口中呢喃而出，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难过和溢于言表的落寞。<br/> “原来你真的死了。”<br/> ……<br/> 屏幕上，摇椅上，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手捧一本书，安静地翻阅着。<br/>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映衬在他身旁，美好得像停滞的时光。<br/> 忽然间，他像是发现了屏幕前的铿惑，微笑着把书放在腿上，望向屏幕的这边。<br/> 他摘下右眼眶上卡着的单片眼镜，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br/> “这么快就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了吗？”<br/> 他微笑着，碧绿的眼中若有星辰，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悠然。<br/>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是否需要哥哥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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