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又阴暗又多疑，在凯文面前就像个阴毒配角一样自惭形秽？”离开凯文的住处，韦德故意拿铿惑打趣。<br/> “嗯，差不多吧。”铿惑一反常态地承认了，“我大概是错了，跟凯文说话不该玩那些花花肠子。”<br/> “你连反驳都不带反驳的？”韦德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这么做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凯文身上——他太坦荡了，坦荡得有些奇怪。”<br/> “不奇怪，他和我们都不一样。”铿惑拉开车门，“他是前纪元的遗族，他的一切都已经在战火中失去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但我们不一样。”<br/> “对他来说，那场灭世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是战场上最后一个屹立的老兵，而敌人还没有死绝。”<br/> “而我们，尽管是迟来的援军，但带来了不同于他们战败战术的全新打法，他会孤注一掷。”<br/> “这就是我们和他根本上的不同了——他依旧处于那场末日里，但我们只是刚刚从和平时期来到战场上。所以他会孤注一掷，而我们不会。”<br/> 铿惑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似乎要换一个话题：“话说，你……”<br/> 韦德抢在铿惑的话说完之前就抢答了：“我跟她确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充其量就是因为工作原因比较熟而已。”<br/> 被噎了回去的铿惑悻悻一笑：“为什么？”<br/> 韦德反问：“为什么？”<br/> “啧……呵，男人。”铿惑挂上了一双死鱼眼，“男人傲娇是没有前途的，而且我怎么听德莉莎说，当初去天命总部的时候某个人本来不愿意去，直到听莉薇尔特也要去才跟过去的？”<br/> 韦德的整张脸都黑了：“……我觉得你把八卦的心思用在干正事上更好一些。”<br/> “我的正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是我的闲暇时光。”<br/> 韦德反唇相讥：“话说，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悠哉起来了？”<br/> 铿惑微微一愣，快活的神色渐渐收敛：“错觉吧？我还是很紧张的，只不过最近的工作用不着我出大力，而是需要等待。”<br/> 韦德瞥了铿惑一眼：“神之键阁的情况怎么样了？”<br/> 在铿惑回来之前，神之键阁的督建工作都是由韦德负责。现在铿惑回来了，才转回给了他。<br/> “下个月就可以进行第一次崩坏能区域束缚试验，但我打算提前。”铿惑的神情一凛。<br/> “怎么了？”<br/> “没怎么，我就是……有点着急。我的心里总是有不安，我觉得崩坏立刻就会做出应对。我们需要在下一个律者降临之前完成刷怪塔的雏形，哪怕只是圈出来的一块地也好。”<br/> 韦德装作无意地问道：“是因为你刚才问的外星人的事？”<br/> 铿惑沉默着，没有如韦德所想的那样回答。<br/> 半晌，铿惑才开口：“这件事与我们以前经历的所有事都不一样，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需要用性命担保——不，用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做承诺。”<br/> “听起来我好像很亏。”韦德笑了笑，但眼角却没有丝毫上扬。<br/> 他原本以为铿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易被察觉的盲点，可听铿惑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到了压力。<br/> 铿惑很少这么郑重。<br/> “承诺什么？”<br/> 铿惑目视前方：“我只能告诉你一些线索，真相只能由你自己去探索猜测。如果你猜出了真相，不要告诉我，也不要告诉任何人。”<br/> “我会用羽渡尘给你下一个心理暗示，让你绝对不能把你猜出来的谜底以任何形式交流或传递给别人。”<br/> “因此，你无法知道你推理出的东西是对是错，这个答案也有可能影响你以后对于某些事的判断。”<br/> “一个玩儿命谜语。”韦德总结道，“你就是哥谭市谜语人？”<br/> 铿惑双眼微阖，再睁开时已经一切如常：“没错，正是在下，你准备好以最重要的东西发誓了吗？”<br/> 韦德沉默着，仿佛一尊蜡像。<br/> “让我考虑一下。”<br/> “没关系。”铿惑的目光投向前方，“那些个疯狂科学家是思想改造工作感不感兴趣？”<br/> 韦德十分警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我哪会洗脑，这不是你的专业吗？更何况你才刚交给我一个建立全球异常事件监控网络的任务，我哪有空做这事。”<br/> 铿惑的双眼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鼓励之色，毫不顾忌韦德的招架，大力拍着韦德的肩膀：“现在都讲究跨专业人才，我是在锻炼你。”<br/> “那我可真谢谢你啊——”韦德咬牙切齿地说着，把【谢谢】两个字咬得很重。<br/> 铿惑讪笑着：“你不是跟那些个疯狂科学家有仇吗？不趁机报个仇？”<br/> “没有意义了。”韦德脸上的表情一僵，渐渐归于平静。<br/> “看开了？”铿惑斜着眼，明知故问。<br/>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韦德兴趣乏乏，“而且想搞那些科学家的人是你，明明就是想骗我当苦力，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自己不行？”<br/> 铿惑满脸难受地抠着指甲缝：“不行，我得帮凯文进行律者预测算法的计算。”<br/> 因为凯文哪怕拿到了算法，也得用天宫系统的算法来进行主体运算。<br/> ……<br/> 正常来说，方士之所以能够使用天宫系统，是得益于从小接受精神力的改造。<br/> 由符华传下来的精神锤炼法本是前文明战士的锻炼方式，在现纪元的古代被她改造后传授给了普通人。<br/> 这种训练法会逐步改变人的精神力频率，并随着训练程度的加深，训练者能够自主潜入自我心灵的深处，更加接近隐藏在人类共同潜意识之海中的【天宫系统】本体。<br/> 越是接近，才越有可能获取【天宫系统】的权限。<br/> ——到此为止的条件，凯文都满足。<br/> 而在此基础上，方士才能借助【星图】这个模因来连结人类潜意识海洋中的【天宫系统】星图。<br/> 至于方士挑选传承者时所注重的品性……谁收徒弟不喜欢乖巧懂事又三观正的啊？<br/> 更何况纯良的心性让人更容易把握【自我】，在精神锤炼法上的修行更加顺利。<br/> 不要看铿惑似乎从来都没有修炼过，实际上是他在出生不久就被一群放到现在看都是院士级的方士硬生生开了窍。<br/> 当然，开了窍，获取了【天宫系统】的权限只是入了门，接下来还有《三年符箓五年抄经》，《快乐指诀》，《一器一炼》等等一大堆东西等着学。<br/> ——这个条件凯文就满足不了了。<br/> 可如果想要使用天宫系统，也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这也是铿惑在借助羽渡尘完整地认知过天宫系统后才弄清楚的事。<br/> 作为天宫系统目前唯一的权限者，也是最高权限者，他有开后门的权力。<br/> 既然天宫系统和虚空万藏都是脱胎于前文明的技术，那它们在程序语言上一定有共通之处。<br/> 铿惑可以让凯文联通到天宫系统，把得到的算法通过潜意识之海的传输通道传输到天宫系统中，再由自己主持计算。<br/> 这就是铿惑的打算。<br/> ……<br/> 韦德沉思片刻：“德莉莎可以，你的那个女仆也可以做，为什么非得找我？”<br/> “德莉莎看上去像能给别人洗脑的人吗？”铿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如果让她去，她估计得被对方反洗脑。”<br/> “所以说只有你了。”铿惑用力地拍打着韦德的肩膀，“只有你这样的老阴……”<br/> 韦德默默地把铿惑的手扑棱开，有意岔开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德莉莎最近去干什么了？”<br/> “她负责和神州的……”铿惑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对啊！我怎么给忘了！”<br/> “改主意了？”韦德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br/> “不是！神州的算法！我前一段时间给中科院的那帮院士布置了作业！。”铿惑一拍脑门，如醍醐灌顶，猛地想起了这群被自己忘了的人。<br/> 【符文系统与电子信息系统转换机】，【诛仙】系统！<br/> 那个转换机可以将电子信号转录为符文体系的基本数据，只要铿惑将人类潜意识网络与它相连供能，它就可以使用天宫系统的信息解析算法。<br/> 八卦推衍之法是苍玄主持研发的信息解析算法，运算速度比当前的电子系统快上不知多少倍。<br/> 因此凯文才需要天宫系统的运算功能，否则靠人类目前计算机的运算能力，不知要算到猴年马月去。<br/> 可如果神州那边已经组建出了原型机，那自己就可以托管运算，空出手来收拾逐火之蛾内部的那几匹害群之马。<br/> ————————————————————————————————————<br/> “喂？哦哦对，是我，铿惑，最近【符文系统与电子信息系统转换机】进度如何了？”<br/> 铿惑在客厅里踱步，电话另一头是德莉莎。<br/> 没办法，神州那边现在是半夜，铿惑可不好意思打扰那些平均岁数在七十以上的神州国宝睡觉。<br/> “【诛仙】系统，对吗？”德莉莎那边传来了翻页的声音，“正好我这几天跟他们问过这件事，他们说已经解决了电子信号向符文信号转换的问题，目前建立了一个模型，但是转换机的建造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中间转换物，因此无法进行实验……”<br/> “我明白了，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让他们快点组装，我会给他们带去一个合适的测试项目和关键组件。”<br/> 铿惑在跟德莉莎交代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br/> 果然还是太赶了——神州那边还没有完成【诛仙】系统的实体组建，也就没法让神州替他去给凯文计算结果。<br/> 不过好消息是神州方面已经等成了模型，只要等几天，再加上自己的帮忙，应该可以完成一个具备交互能力的转换机。<br/> 想到这里，铿惑的脚步稍稍放缓。<br/> “那我给他写个脚本不行么？”铿惑摩挲着下巴，“根据算法自动计算的脚本……这样我可以直接让天宫系统自己计算，我就可以空出手来。”<br/> 铿惑的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巡视，一个新的日程安排渐渐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br/> “丽塔，凯文给了我一份名单……我想和名单上的人喝个茶，邀请他们参加一个新的项目，这已经得到他们首领的批准了。”<br/> “顺便转告科研部那边，成立一个新的研究项目，与逆熵的可操作式死士殖装研究部门进行联合研究。”<br/> “研究项目是……【意识体数据化与意识活性储存技术】。”<br/> “再告诉德莉莎，让她转告神州中科院李院士，我会在四到五天之后去神州见他，帮他进行转换机的调试。”<br/> “遵命，铿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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