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情的发展有些哭笑不得，但好歹以和平的手段结束了。<br/> 那个律者小女孩儿只有在琪亚娜身边才会感到安全，但铿惑又担心这是律者的阴谋，因此不得不寸步不离地守在两人身边。<br/> 还好铿惑不是孤身一人，哪怕分出他和琪亚娜看着新生的律者，也有足够的人手监管整个地球。<br/> 无冕者议会的存在使人类拧成了一股绳，美洲有逆熵，欧洲有天命，亚洲有神州，大洋洲由逐火之蛾守卫。<br/> 在凯文的严令下，再加上搞事急先锋胡狼已经被收押，逐火之蛾现在安分了许多，铿惑并不怕他们暗地里搞事。<br/>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再来一个律者，人类方也能应付得来。<br/> 无冕者议会的初步功能已经得到体现，在此基础上，很多人才发现律者实际上并不可怕，甚至有些菜。<br/> 也许突如其来的律者能够对人类社会造成一定损失，但在诸多顶尖战力面前，单个的律者只是送菜。哪怕律者毁灭了一座城市，这些顶尖战力也能立刻汇集，对律者进行斩首行动。<br/> 也许人类在面对崩坏的战争中，从来都不应该是处于下风的。<br/> 而此刻，无冕者议会的议长，正在对新来的律者进行思想品德教育。<br/> 但问题就是，这个小女孩儿在冷静下来之后，就只是听着，从来都没有开口过。<br/> “她是不是不会说话啊？”琪亚娜小声地跟铿惑嘀咕着，“她一直一句话也不说，我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只会点头摇头……”<br/> 铿惑沉思片刻，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在小女孩儿的记忆中，他也从未见到小女孩儿说话。<br/> 琪亚娜转过头，对小女孩儿说道：“尼娅，你要是不能说话，就点点头。”<br/> 小女孩儿迟疑片刻，似乎是意识到了在叫自己，便点了点头。<br/> 铿惑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br/> “我起的！”琪亚娜理直气壮，“不是说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吗？起个名字好记！要不然以后叫她都不知道该叫什么。”<br/> 铿惑的目光游移了起来：“不是，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br/> “才没有呢！”琪亚娜气鼓鼓地轻轻踢了铿惑一脚，“尼娅，喜欢这个名字吗？”<br/> 尼娅眼睛一亮，拼命地点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br/> 铿惑也认命了，蹲下身，和声细语地说道：“尼娅，现在我们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你看，你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万一饿出病来怎么办？哥哥带你去检查一下好不好？”<br/> “噫……你好像怪大叔……”琪亚娜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嫌弃。<br/> 铿惑选择性地无视了琪亚娜的嫌弃，等待着尼娅的回答。<br/> 果然，尼娅……害怕了。<br/>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些本能一样的常识和少量记忆，但也知道什么是医院。<br/> 医院就是打针的地方，很疼。<br/> “不打针不打针。”铿惑看到尼娅的反应，顿时猜到了小孩子往往怕打针这件事，连忙解释，“我们有别的设备，你只要躺在床上，让仪器照一遍就行了，一点儿也不疼。”<br/> “怎么感觉更像怪大叔了……”琪亚娜小声嘀咕着。<br/> 铿惑觉得自己这些天是没管教琪亚娜了，导致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br/> 这件事可以留到以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检查一下尼娅的律者核心。<br/> 之前铿惑检查过了，尼娅的身体里确实存在律者核心，但比起寻常的律者核心，显得有些……弱鸡。<br/> 能量反应虽不能说微弱，但比起寻常的律者差了太多，可它的规格和强度却与其他的律者核心相当。<br/> 换句话说，都是铁打的桶，别的律者都是满满一桶水，她只有盖住底面的那一层。<br/> 这也是铿惑认为尼娅暂时没有伤害别人的能力的原因。<br/> “很快就好的，做完检查咱们去吃饭。”铿惑继续引诱着尼娅。<br/> 尼娅显然心动了，她的视线在铿惑和琪亚娜身上徘徊片刻，乖巧地站在了两人中间。<br/> 尼娅左手牵着琪亚娜，右手牵着铿惑，像一家三口一样往神之键阁的医务室走去。<br/> 琪亚娜眼睛一亮，美滋滋的：“铿惑，我们像不像养孩子了？”<br/> “你这说的像我们以前没养过似的。”铿惑翻了个白眼儿，“八重樱不算？”<br/> “可是八重樱都长大了啊，长大了就不好玩儿了。”<br/> 铿惑的眼神稍微微妙了一瞬，他的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琪亚娜竟然接了<br/> ——这话可不能让八重樱听见。<br/> 来到医务室，里面的医护人员早已准备好相应的检测设备。这些设备原本就是为在神之键阁里值班的律者准备的，一应俱全。<br/> 虽说铿惑能够直接用天眼扫描尼娅的所有生理状态，但无法把它量化，更无法直接输入电脑系统里。故此，他还是得让尼娅在医务室做一遍全身检查，以把她的生理状况录入电脑，发往天命总部进行分析。<br/> 铿惑的声音在琪亚娜的脑海中响起。<br/> 【我在通过精神链接与你对话，不要回答。】<br/> 【不要对尼娅说任何关于杨，凯文，德莉莎，幽兰戴尔，丽塔，八重樱等重要战力的事……也不要提任何身居要职的人，一个字都不要提。】<br/> ————————————————————————————————————<br/> 趁着尼娅扫描的功夫，铿惑悄悄推门走出医护室：“爱酱，结果呢？”<br/> “查无此人。”爱酱的回答干脆利落，“不过目前也不知道她的户籍，有些地方的人根本就没有在户籍系统里登记过。”<br/> “我明白了。”铿惑点了点头，拨通了海渊城的凯文的通讯，同时也把老杨和韦德拉进了频道。<br/> 早在铿惑赶往中央大厅的时候，他就向其他人发送了警报。但并没有让他们赶过来，因为铿惑怕律者只是虚晃一招，把人都引过来后袭击其他重要设施。<br/> 马里亚纳海沟下的海渊之眼，北美的【月光王座】建造基地，神州亚空间避难所防御部队，哪一个是不重要的？<br/> 在律者展现出超远距离瞬间移动能力的前提下，轻易调兵无异于把要害露给律者。<br/> 但现在……铿惑还是想让这些人驻守重要地区，而不是一股脑地往塔克拉玛干沙漠赶。<br/> “凯文，你到哪了？”<br/> “刚刚上浮至海面，这个位置我既能快速支援你，也能迅速返回海渊城。”凯文迅速回复，“你那边怎么样了？难道律者跑了？”<br/> “不……我……”铿惑犹豫片刻，“我抓住她了，现在她在医务室里体检。”<br/> “……？”<br/> “抓住了？体检？”杨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展开竟然是这样，“这么快？她没抵抗？神之键阁的损坏程度如何？”<br/> “如果人工羊水洒了一地也算损坏的话，那就是有损坏。”铿惑叹了一口气，“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个律者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恶意，反而像……就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儿。”<br/> “铿惑，需要我现在回去吗？”凯文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很可靠，前提是眼前不浮现那张冷冰冰的脸。<br/> 铿惑沉思片刻，却拒绝了凯文：“不，你……藏起来，我这边会帮你掩藏行踪。”<br/> 凯文似乎并不明白铿惑要做什么，静静地等待着铿惑的解释。<br/> “我需要你当最后的底牌，一张王炸——虽然我用羽渡尘检查过这个律者的记忆和灵魂，但我还是不信任她。”<br/> “我明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凯文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很怕铿惑莫名其妙地信任一个律者，“接下来呢？”<br/> 琪亚娜与那个律者是不同的，她完成了由律者意识到人类意识的羽化，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拯救了天穹市，这是无法作假的。<br/> 但那个小女孩儿……太完美了，简直就像是定制好了送过来的一样。送她过来的人知道铿惑需要听话的律者，所以才把她弄得这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顺利得过头了。<br/> 简单来说，琪亚娜是经过了羽化，而那个小女孩儿是天生如此，这更加可疑。<br/> 与刚才在房间里不同，铿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虑：“直到我认为这个律者可以信任之前，都要藏好，不要被律者发现。该做的联络还是要做，但绝对不要透露自身位置。关于这个律者的事，以后我会同步给你传达，如果有一天出现了巨变，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现身。”<br/> 凯文沉默片刻，他听懂了铿惑的意思。<br/> 铿惑让他在某个时间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现身，而不是等铿惑的通知。那铿惑所谓的【巨变】……很有可能指的是如果有一天铿惑消失了的情况。<br/> “那个律者的能力是什么？”韦德在听了半天之后插嘴，“你有见识到吗？”<br/> 铿惑紧皱眉头，尼娅的能力目前其实还是扑朔迷离：“目前尚不清楚，但表现为打开任何形式的【门】，并且能够与远距离的另一扇【门】进行空间链接。她穿过自己打开的这一扇门之后，会出现在被链接的另一扇门里。”<br/> 凯文的声音响起：“门之律者？我觉得不太对。”<br/> 杨的心头一紧：“你察觉到哪里有问题了？”<br/> “没有，只是经验之谈，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凯文的声音里带着凝重，“律者的能力往往是某种物理规则的体现，可是【门之律者】，【开门】体现了什么物理规则？把两个门后的空间连接起来，这感觉只是空之律者的下位版本。她如果必须借助人类制造的工具才能进行空间跳跃，这显然不符合律者能力的规律。”<br/> 对于凯文的疑虑，铿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那种奇怪的疑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br/> 律者的能力，绝对不会是【开门】，也不会是【传送】。如果要说的话，【拼接】反而更像。<br/> 但【拼接】……算是物理规则吗？这是一种行为，而非物理规则。<br/> 理之律者代表【物质】，空之律者代表【空间】，雷之律者代表【电磁力】，风之律者代表【流体】。而前文明记录中代表【星体万有引力】的岩之律者，代表【生物意识】的意识之律者，代表【生物反应开始与结束】的死之律者等等，这些律者的能力无一不是大自然天生就有的规则。<br/> 无论人类是否存在，这些物理规则都是存在的，没有一个律者的能力是需要借助人类的工具才能发动的。<br/> 哪怕是侵蚀之律者，她也能够侵蚀生物，而非只能入侵网络系统——当初选网络系统是因为那是情况下的最优选。<br/> “老杨，你那边的实验结果呢？”<br/>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模拟物质我在行，但能量……还是头一遭。”<br/> “那就以后再说吧。”铿惑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老杨能模拟出另一个律者的权能。<br/> 那可是律者，不是街边的大白菜。如果能这么容易地模拟出律者的【权柄】，那人类岂不是能用上【律者武装】了？<br/>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对了，这个律者我们暂时叫她尼娅。”铿惑压低了声音，“她的出现太奇怪了——我不是指她没有被崩坏意识的事，而是她的出现完全没有征兆。”<br/> 如第一律者，出现时引发的伴生崩坏事件直接摧毁了柏林；如第二律者，直接摧毁了巴别塔；人造的第三律者的伴生崩坏爆发摧毁了长空市；人造的第四律者直接摧毁了一个天命支部。<br/> 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每一个律者的诞生，都必须吸纳大量的崩坏能，因此伴随律者核心降临的大型崩坏往往达到3A级，足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城市变成死城。<br/> 就像律者天生是一个不完全体，必须在现实世界这边完成组装一样。<br/> 可这个小女孩儿呢？<br/> 没有伴生崩坏，就是很普通地出现在了医院里，那场A级崩坏引出的崩坏能也没有被吸收。<br/>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杨的声音响起，又停下。<br/> 铿惑知道杨想起的是现纪元的第一任理之律者，也知道这个叫做瓦尔特·乔伊斯的律者的种种事迹。<br/> “这也是我不同意直接杀死她的原因，她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不希望前文明侵蚀之律者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不希望我们杀死一个天生对人类友善的律者。”铿惑的声音里带着凝重，“虽然情况有些不同，但太相似了……”<br/> 就连凯文也沉默了下来，对于侵蚀之律者，他……<br/> 前文明的侵蚀之律者已经死了，律者核心也已经制成了神之键，这段仇怨，已经算是了了。<br/> 那个叫绯玉丸的小家伙，五万年前他没能护住她作为人类的这一面，现在，他也没有理由再去伤害她。<br/> 侵蚀之律者已经死了。<br/> 但她留下的教训还深深地刻在凯文心里。<br/> “所以你才不想伤害她，我明白。”<br/> 凯文的话让铿惑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凯文二话不说提刀来把那个小女孩儿砍了。<br/> 这倒不是神之键阁少了一个工作人员的事，如果杀死小女孩儿，引发了更大的灾难才是让人忌惮的。<br/> “你召集我们，是有什么想法吗？”<br/> “我的想法是……”铿惑沉吟片刻，目光看向医务室玻璃墙后正在逗尼娅开心的琪亚娜，“你们继续驻守原本的地区，若非有巨变，不要与这个律者有任何接触，也不要让她知道你们。”<br/> 通讯频道中一片沉默，直到杨的声音响起。<br/> “你说的巨变是指？”<br/> 铿惑再次看向医护室，压低了声音：“我死了，或是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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