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律者……很强？”杨迟疑片刻，问道。<br/> “很强，大概是我目前遇到的律者中能力最BUG的了。”铿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br/> “开门？”杨怀疑自己听错了。<br/>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铿惑叹了一口气，“我问你，如果出现了一个颜色之律者，能力是把任意范围内任意物质的颜色改变成任何她想要的颜色，你认为她的威胁等级是多少？”<br/> “这个能力有杀伤力吗？”杨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br/> “如果她把北极冰川全部涂成黑色呢？”铿惑反问，“北极冰川大量吸热，融化，海平面上升，你觉得这个能力还无害吗？或者她把大气层刷成白色，把所有太阳光全部反射到外太空，一点儿都漏不进地球，你还觉得这个能力普通吗？而且这也是表象，这个能力的真正本质是改变光谱反射，涉及到光子和物质的物理特性。”<br/> 铿惑对于尼娅的能力有些忌惮，如果她的能力不是【开门】还可能好一些，如果真的是【开门】……那就太恐怖了。<br/> 许多看起来很搞笑的超能力，实际上恐怖得令人发指。<br/> 亚空间避难所的入口算是门，心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门。<br/> 酆都之门也是门。<br/> “那如果现在这个律者的能力真的是随意开门并把两扇门后的空间连通，你顾虑的是……啊！”韦德说到一半就明白了铿惑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建议直接干掉她以绝后患，这个能力实在是……超乎想象。”<br/> “比如说？”凯文发话了。<br/> 韦德直接替铿惑回答了这个问题：“比如说在城市里打开一道通往核反应堆的门；比如说往海底扔一扇门然后连通城市里的门；甚至……【海渊之眼】算不算门？这还是【开门】这个能力的简单用法，目前我并不确定她的能力本质究竟是什么，但光凭目前已知的表象，就已经有可能做到这些事了。”<br/> “对，如果她的能力继续开发，是否不再需要依靠人造的【门】这个介质就能凭空创造【门】？我们并不清楚。”铿惑看着医务室里做鬼脸逗得尼娅哈哈笑的琪亚娜，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如果可以，我们一定要把她争取过来，而不是杀死她。”<br/> 联想到前文明侵蚀之律者的故事，众人都没有反对意见。<br/> 在凯文那个时代，距今五万年以前，第十二个律者便是侵蚀之律者。<br/> 但那个律者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能力，甚至连崩坏能都没有，身体里只有一颗律者核心。<br/> 那个律者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恶意，反而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儿。<br/> 可律者核心是骗不了人的，她的身体里有律者核心，身体散发着律者反应，只不过没有袭击人类，也没有表现出恶意。<br/> 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名为【铃】的小女孩儿是律者，如果她某一天忽然觉醒，必定会再次造成全球性的灾难。<br/> 出于谨慎考虑，当时的反崩坏组织【逐火之蛾】，也就是【世界蛇】的前身并没有杀死那个律者，而是把她关押了起来，在重重保护之下对她进行研究，希望能破解律者的奥秘。<br/> 可这无异于让人近距离研究一颗没有计时显示器的定时炸弹一样危险。<br/> 这种不知道律者会不会暴走，何时会暴走，能力究竟是什么的情况犹如毒药，逐渐压垮了人们的心理防线。<br/> 那些研究员们因每日都行走在生死线上而每分每秒都在紧绷神经，甚至导致多人连续多日失眠，情况严重的连安眠药都没有用。<br/> 终于有一天，一个连续一周没有入眠，出现了严重抑郁症病状的研究员精神崩溃了。<br/> 那个研究员偷偷潜入了基地地下33层，那个关押着名为【铃】的律者的牢房，并杀死了她。<br/> 尽管那个研究员有很高的准入权限，但带着危险器具进入地下33层又何尝没有其他人的默许？否则她连安检都过不了。<br/> 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牢房中，那个身为律者却无辜无害的少女被连续捅了四十七刀致死。<br/> 律者死去了，可【崩坏】却对人类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br/> 那个律者的能力是在肉体死亡后才生效的，而能力的效果，就是【侵蚀】。<br/> 短短几十分钟之内，律者夺去了基地主控系统的控制权，夺去了所有战术机甲的指令权限，把基地封锁，展开了一场大屠杀。<br/> 手无寸铁的研究人员几乎被屠戮一空，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br/> 【侵蚀之律者】的能力就是通过侵蚀的方式占据任何东西的主导权，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她，而应该是她——她已经化作了另类的电脑病毒，入侵了人类的系统，并在人类的网络中畅通无阻。<br/> 那个时候，人类面对崩坏尚有一战之力，甚至情况还因为【神之键】的开发而逐步转好。<br/> 数十个大型群聚式都市还存在，人类工业体系还完整，资源获取渠道也安全，针对律者的最终兵器【月光王座】建造计划也在进行中。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人类对于【崩坏】的胜算会指数级地上升。<br/> 但【侵蚀之律者】顺着无线电信号将自己传播到了人类的其他城市与军事基地，夺去了导弹井的发射权限。<br/> 人类全部库存的导弹，核弹，氢弹等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升空，燃起的尾焰犹如审判之剑。<br/> 人类用于对抗崩坏的武器落入了律者的手中，最终飞向了人类自己。<br/> 经此一役，人类几乎所有的大型都市全部被毁，工业链彻底断裂，资源点成为辐射区，宜居点被烧成焦土，只剩下了【逐火之蛾】的基地还保持着建筑上的完好。<br/> 但里面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br/> 虽然最后【侵蚀之律者】被封印在了未完成的神之键中，且凯文这样的高端战力依旧存在，但此战过后，人类已经注定覆灭。<br/> 因为资源点成为辐射区，工业链彻底断裂，工业文明已经没有未来了。<br/> 【逐火之蛾】的残部在废土之上苟延残喘，依靠凯文等人的庇护苟活到终焉的律者降临。<br/> 而在那个时候，他们穷尽所有资源，也只能造出一台【月光王座】。若是当时人类工业链还完整，资源点还在，那时候终焉律者面对的【月光王座】可能就是少说十台的数量了。<br/> ……<br/> “但如果你说的巨变发生了，那我们怎么做？杀死她？”凯文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br/> “对，不惜一切代价。因为那意味着她彻底投向了崩坏一侧，而且获得了至少能在短时间内压制我的力量。如果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能杀死我了，那我们哪还有余裕畏惧她死后产生异变？”<br/> “而且她现在……太弱了，能量上限理论上很高，但身体里的崩坏能含量很低，充其量也就是弩级崩坏兽的水平。”<br/> 铿惑轻声说着。<br/> “她太弱了，弱得像……在引诱我干掉她。”<br/> ————————————————————————————————————<br/> 而医务室里，琪亚娜和尼娅都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地方，铿惑在和人讨论什么事。<br/> 琪亚娜怕尼娅因为陌生的环境和消毒水味感到恐惧，因此在不停地跟她说话以转移她的注意力。<br/> 琪亚娜觉得尼娅虽然乖巧，但总是不说话实在有碍交流，不禁回想起了圣芙蕾雅学园以前的某位研究员：“你会写字吗？”<br/> 尼娅迟疑片刻，点了点头。<br/> 琪亚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我说话，你写字或者画画回答好不好？”<br/> 尼娅迟疑片刻，往周围看了看。<br/> 琪亚娜恍然大悟，连忙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纸笔。<br/> “那我们稍微等一下吧？等铿惑回来了我们管他要，他肯定有。”琪亚娜安慰着尼娅，“对了，你饿不饿啊？”<br/> 尼娅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br/> “那等铿惑回来，我们去吃饭吧，这里的食堂做菜可好吃了。”<br/> 这一边，琪亚娜还在努力搭建起跟尼娅交流的桥梁；另一边，铿惑却走进了隔壁的监控室。<br/> “检查结果怎么样？”铿惑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正在检查核磁共振图像的工作人员。<br/> “她很配合，没有反抗。器官无病变，已经确定律者核心的位置在腹部，崩坏能反应微弱，但崩坏能亲和性高得吓人。”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的图像为他解释，“她的声带受损，导致无法发声。具体原因不明，需要进一步检查。”<br/> 铿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我一份，我待会儿给她安排一个住处。”<br/> “您要让她住在这里吗？”工作人员一愣。<br/> “放心，这里这么多高价值目标，哪怕她突然反水，最先袭击的也一定是我，幽兰黛尔，琪亚娜和无色辉火，对普通人动手的价值太小了。”铿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放心，她身体里的崩坏能含量你也看到了，而且我也会专门盯住她。”<br/>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br/> 无论他想说什么，估计都不会得到允许，还有可能恶了这位大人物。<br/> 铿惑离开监控室，进入核磁共振室：“不好意思，刚才打了个电话——我们去吃饭？”<br/> “好耶！”琪亚娜比尼娅还兴奋。<br/> 尼娅扑棱棱地跑到门边，原本是想开门的，但伸出手后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转过头看着铿惑。<br/> 她虽然小，却看得出这里到底谁才是管事儿的。<br/> “以后你不要自己开门，让大人帮你开。”铿惑微笑着，似乎刚才并没有在跟人讨论是杀死她还是留下她的问题，“现在你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一旦自己开门可能就又迷路了。”<br/> 尼娅乖巧地点了点头，跑到了琪亚娜的身边。<br/> 这次是琪亚娜在中间，铿惑和尼娅各在一旁。<br/> “咱们得给她安排一个照顾她的人。”铿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尼娅，“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一开门就会被随机传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所以得有人24小时给她开门……算了，把她房间里所有的门都拆了吧，否则她半夜连上厕所都上不了。”<br/> “尼娅要住在这吗？”琪亚娜一愣，她原本以为尼娅要被送到天命总部或者哪个医疗设备齐全的地方做检查。<br/> “嗯，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铿惑点了点头，“我待会儿给她安排一下住处，顺便教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br/> “我呗？”琪亚娜指了指自己，“尼娅也就跟我很亲近，我怕别人照顾不来。”<br/> “你还得管神之键阁的运行呢。”铿惑揉了揉琪亚娜的小脑袋，“不过接下来几天你可以清闲一下，我跟你一起看着吧。”<br/> “清闲？”琪亚娜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br/> “嗯，接下来你放假。”铿惑点了点头。<br/> 紧接着铿惑就闭上了嘴，用羽渡尘直接在琪亚娜的脑海里回答：【神州那边会把诛仙系统的实验型号带过来，与神之键阁连接。这需要一点时间完成组装，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放个假。】<br/> “真哒？！”琪亚娜的开心总是来得很轻易，“耶~放假咯~”<br/> 铿惑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一些，这些日子他难得见琪亚娜这么开心。<br/> 一路走到食堂，可能是由于美食和放假的双重刺激，琪亚娜的母性被莫名其妙地激发了。<br/> 看着尼娅餐盘上垒起来比她脑袋都大的饭菜，铿惑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琪亚娜的头。<br/> 【你觉得尼娅怎么样？】趁着尼娅专心对付面前的饭菜，铿惑用羽渡尘询问着琪亚娜。<br/> 【她……反应好像慢半拍，或者说像是有心事一样。】琪亚娜在脑海中回话，她把脸藏在堆积如山的饭菜后面，一改之前的天真烂漫，反而有了几分严肃，【每次我问她话，她都要迟疑一下才点头或者摇头。】<br/> 【这样啊……】铿惑陷入了沉思。<br/> 【羽渡尘】是不会欺骗他的，尼娅的记忆确实近乎空白，因此不存在尼娅其实已经被崩坏意识占据在欺骗他的可能性。<br/> 按照这个思路，应该是小孩子来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没适应过来。<br/> 铿惑用羽渡尘回复：【没事，再多观察几天——不要让她跟没接触过的人接触，尤其是物理层面的。】<br/> 虽然不明白铿惑为什么这么小心，但琪亚娜还是记在了心里。<br/> ……<br/> 晚饭过后，给尼娅安排的房间也已经整理好了。<br/> 这个单独的房间是用集装箱改建的，里面有保温隔板与配套的浴室，就连下水系统也是临时连上的。<br/> 这个集装箱位于火力网的中心，也是数个监控设备的探测交叉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整个神之键阁防备最严密的地方。<br/> 尤其是前后各有两座建筑，分别是幽兰黛尔坐镇的监控中心和无色辉火的瞭望塔。<br/> 若尼娅没有阴谋，那大家都是好朋友；如果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br/> 只要一有异常情况发生，前有肥宅射击，后有呆鹅冲锋，再加上一直关注着这里的铿惑，寻常律者根本不是一合之敌。<br/> 房间里，对此还一无所知的尼娅终于得到了能画画的白板，还配了板擦和磁力笔。这种板子里有磁粉，磁力笔划过时会留下黑色的痕迹，板擦一擦就会消磁，很方便。<br/> 是铿惑准备的育儿法宝之一。<br/> 别问为什么铿惑身上会带着这种东西，问就是有备无患。<br/> 【尼娅】。<br/> 这是尼娅写下的第一个词。<br/> 【琪亚娜】。<br/> 这是第二个。<br/> 尼娅抬头看了看琪亚娜，似乎是在询问她写得对不对。<br/> “写对啦，真聪明。”琪亚娜笑眯眯地摸了摸尼娅的头。<br/> 【我们在哪？】<br/> “我们在……”琪亚娜顿时犯了难。<br/> 铿惑嘱咐过她不要对尼娅提起任何重要的人，那重要的设施算不算？<br/> 虽然铿惑没提，但琪亚娜还是觉得应该隐瞒一下。<br/> “住宿区。”琪亚娜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在哪？”<br/> 尼娅愣了愣，摇了摇头。<br/>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呀？”尽管尼娅看起来早就过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但琪亚娜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幼儿园阿姨。<br/> 尼娅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提笔想写东西，但考虑了一会儿，以画来代替。<br/> 她最先画了一个小火柴人，在上面写了【尼娅】这两个字。<br/> 随后，她在画板的另一边画了另一个火柴人写上了【琪亚娜】三个字，又画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长条状物体的火柴人站在琪亚娜火柴人的旁边。<br/> 向琪亚娜展示这幅画面后，尼娅又在代表琪亚娜的小人周围画上了几条向外放射的线段，看起来就像光圈一样。<br/> 紧接着，尼娅在代表自己的火柴人脸上画了一双眼睛，用箭头指向琪亚娜。<br/> 尼娅的画画得并不好，是十足的儿童简笔画风格，但很容易就能让人看懂。她在代表自己的火柴人旁画了一道打开的门，又在琪亚娜火柴人旁画了另一道门。<br/> 在确定琪亚娜看懂了目前为止的画面后，尼娅擦掉了自己的火柴人，画在了琪亚娜火柴人的旁边。<br/> “哦哦，原来如此……”琪亚娜的脑筋转过弯来了。<br/> 原来是神之键阁的崩坏能网络引起了尼娅本能层面的注意，然后她开了一扇门就莫名其妙传送过来了。<br/> 这么说来，尼娅的能力是有主动定位的潜力的，只是现在她还不会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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