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惑捕获了新的律者的事如风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在铿惑带尼娅吃晚饭的时候，报告就已经放到了各大势力首领的桌子上。<br/> 没有人对铿惑把律者留在神之键阁有异议，虽然那里是最重要的地方，但同时也是防卫最严密的。<br/> 塔克拉玛干沙漠外围有神州建设兵团的保护，神之键阁周围有天命的直属部队与无冕者议会联合部队保护，更有铿惑亲自坐镇。<br/> 如果这都算不上安全，那地球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br/> 饶是如此，神州依然增派了两名隶属天穹的【天】字辈武者协防，杨听到消息后也增派了部分战术机甲部队协防，这就导致神之键阁的基地又要扩大一圈。<br/> 不过好在这里离西伯利亚支部相对比较近，神州的基建工程队更是接到国家命令运输了大量建材，前来支援。<br/> 当然，建材的钱还是要给的。虽然现在在协议范围内的资源流通效率大大提高，但那是防备某一方握着资源坐地起价的情况，而不是白拿。<br/> 相较于外部的紧张，神之键阁内部显得有些轻松得过头了。<br/> 这几天，铿惑和琪亚娜放了个假，带着尼娅在基地里玩儿。一方面是为了等诛仙系统拆好送来，另一方面也是要抓紧时间给尼娅进行思想品德教育。<br/> 此刻，铿惑正在和尼娅打乒乓球。外面风沙大，出门散一会儿步回来就得洗头，不如打点儿室内运动。<br/> 经过几天的训练，尼娅的乒乓球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铿惑笑嘻嘻地应付着尼娅的进攻，只求把球挡回去，不求得分。<br/> 不管尼娅看没看出来铿惑在让她，她玩儿得倒是很开心。<br/> 相比于最开始的沉闷，现在的尼娅显得开朗了许多。虽然说不出话，但阿巴阿巴的声音却多了起来，并没有觉得自己发不出正常声音有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地方。<br/> 外面忽然响起的轰隆声吓了尼娅一条，她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没留神铿惑挡回来的球。<br/> “啵”的一声，乒乓球打到了尼娅的脸蛋上，弹落掉地。<br/> 已经闲得发慌的琪亚娜嗖的一声站起来，大声宣布：“尼娅得一分！”<br/> 铿惑瞪大了眼睛，看着明目张胆偏向的琪亚娜：“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br/> “运动员铿惑袭击对手，所以算尼娅得一分！”琪亚娜理直气壮。<br/> “哪有这样的规矩！”<br/> “我是裁判，我说了算！”<br/> 眼看着俩人就要互相瞪起眼来，尼娅却放下乒乓球拍跑到琪亚娜身边，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蹦跶着。<br/> “想去看看？”琪亚娜一下子就猜到了尼娅的心思。<br/> 尼娅开心地点了点头，望向铿惑。<br/> “看看吧。”铿惑也放下球拍，主动推开门。<br/> 三人走出房间，立刻得到了全基地监控系统和火力系统的注目礼。尼娅抬头张望着，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巨大的飞船，眼中顿时浮现起渴望的神色。<br/> 尼娅开心地拉着琪亚娜的手向飞船的方向奔跑，似乎是想离得近一点看。<br/> 琪亚娜用眼神征询了一下铿惑的意见，却看到铿惑轻轻地摇了摇头。<br/> “不行，不能过去。”琪亚娜缓步拉住尼娅。<br/> 铿惑也趁机接话：“那边要盖大房子，是建筑工地，万一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会砸到我们的。我们就远远地看看好不好？”<br/> 尼娅抬起头，略带困惑地看了铿惑一眼，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望着工程舰，时不时地发出哇的赞叹声。<br/> 工程舰伸出犹如古树般粗壮的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堆放位置不正的部件摆齐，为神之键阁的起降平台扫出一片空地。<br/> 今天是诛仙系统主体被运送过来的日子，接下来要进行清点，并在部件清点完成并确认无缺漏后开始组装。<br/> 神州的超算并没有一起运来，毕竟这是人家的重要科研机械，因此诛仙系统会链接至神之键阁的主控电脑。<br/> 三个人就站在那里望着，虽然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看得很起劲。<br/> “我得去监督一下他们的清点状况。”铿惑扭过脸对琪亚娜嘱咐着，“你陪尼娅一块儿玩儿吧。”<br/> “嗯嗯放心好了！”琪亚娜拼命地点头。<br/> 向神之键阁的电梯走去的铿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看谁。<br/> 尼娅咿咿呀呀地挥着手，似乎是在送别铿惑。她看向工程舰的视线分外热切，好奇的视线不断地在舰体和神之键阁上来回扫视。<br/> ————————————————————————————————————<br/> 夜晚，神之键阁基地的监控室内，幽兰黛尔坐在转椅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屏幕。<br/> 监控屏幕上，尼娅正盖着大厚被子酣睡，小嘴一张一合，时不时地砸吧两下。<br/> 幽兰黛尔忽然出声问道：“她在干什么？”<br/> 坐在她旁边的工作人员端着咖啡，翘着二郎腿：“在说梦话吧，脑电波检测略有起伏，但总体很平缓，应该是个好梦。”<br/> 尼娅的床是用脑电波检测仪改的，方便随时监测她睡眠时的思维状况，是铿惑的要求。<br/> “她在跟谁说话？”幽兰黛尔忽然问道。<br/> “梦里的人呗。”工作人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br/> “梦里的谁？”幽兰黛尔继续追问。<br/>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等她醒了再问她咯。”<br/> “以前出现过吗？”<br/> “没有，这是头一遭——不过她来这才三天多一点儿。”<br/> 幽兰黛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br/> 夜里值班本就是无聊的，尤其是监视小孩子睡觉。<br/> 见幽兰黛尔不说话，工作人员自己便打开了话匣子：“挺听话的一个孩子，铿惑跟她说过不要自己开门，她就真的不自己开门。有次我都看见她摸门把手了，像是又想起来了一样把手缩回去。”<br/> 幽兰黛尔一愣，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没有找到相关报告：“特别上报了吗？”<br/> “特别上报？没有，写在日常报告里了。”工作人员有些意外，“不过这属于她在屋子里的正常活动啊。”<br/> “我觉得还是特殊上报一下好。”幽兰黛尔摇了摇头，她和神州来的那两位天字辈武者交替值夜班，因此前两天夜里的情况她不知道，“这种情况频繁吗？”<br/> 工作人员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幽兰黛尔指的是摸门把手这件事，挠了挠头：“不频繁，就刚来那天摸过一次房门，之后就没再碰过，而且还总是跟房门离得很远，连进没有门的厕所都小心翼翼的……”<br/> “这样啊……”幽兰黛尔的怀疑被稍稍打消了一些，“还有什么别的异常举动吗？”<br/> “没有了。”工作人员回答得很快，“乖得很，有人陪就一起玩儿，没人陪就睡觉，看书。”<br/> 幽兰黛尔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么乖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br/> “不要太紧张嘛，”工作人员安慰着幽兰黛尔，“弄得自己草木皆兵。”<br/> 幽兰黛尔沉思片刻，还是固执己见：“今晚我值班，我说了算——把说梦话的事立刻走特殊上报渠道上报。”<br/> 工作人员无奈，只得打开系统上报情况，小声嘀咕着：“可那位大人不是很信任她吗？我看他天天带着尼娅玩儿，还给她上课，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br/> 听到这话，幽兰黛尔反而沉默了下去。<br/> 信任吗？<br/> 她不这么认为。<br/> 自从天命总部发生的那件事后，铿惑绝不会轻易信任别人，从他对凯文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br/> 而现在，一个律者，哪怕表现得再无害，铿惑会信任她吗？<br/> 琪亚娜是一个例外，他们之间的信任是经过考验的，可尼娅呢？满打满算只认识了三天半而已。<br/> 尽管这些天里铿惑一直陪着尼娅玩儿，可私下里却特地嘱咐过幽兰黛尔不要与尼娅进行任何接触，尤其是物理层面的，还说如果他出了意外，就要迅速与杨，凯文，丽塔，德莉莎，八重樱等人汇合，竭尽全力杀死尼娅。<br/> 幽兰黛尔不知道铿惑想到了什么，但这番嘱咐可绝对称不上是【信任】之举。<br/> 沉思片刻，幽兰黛尔有了新的打算：她要把这件事直接汇报给铿惑，并且着重问一下前几天尼娅摸过门把手的事。<br/> 顺利地拨通了电话，铿惑似乎还没睡，幽兰黛尔便将摸门把手和说梦话的事对铿惑着重讲了一下。<br/> “我知道了。”铿惑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凝重，这让幽兰黛尔觉得自己这趟特殊报告做对了。<br/> ——绝对不是因为铿惑在睡觉而她只能值夜班所以特地扰人清梦，绝对不是。<br/> 挂断电话，铿惑有些头疼。<br/> 他最近一直在通过讲寓言的形式教尼娅识字的同时，对尼娅进行思想品德教育。<br/> 用羽渡尘直接修改尼娅的意识这一点铿惑并不是没想过，但羽渡尘并非万能，除非铿惑编出尼娅从出生到现在每一秒经历的事，并且让每一个在她这段伪造记忆里出现的人都知道这段记忆，否则还是有穿帮的危险。<br/> 而且更重要的不是铿惑不能编，而是编一个完整的故事实在太繁琐了，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构建并打磨，现在时间不够。<br/> 因此，铿惑打算一步一步来，先采用短时间内见效的办法：把尼娅教成一个好人。<br/> 而【人类都是自己的同类，要当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这种潜意识植入，铿惑早就做好了。<br/> 他不介意当一个不择手段的坏人，这个世界需要大部分好人来维持，但也总是需要一些不择手段的坏人来保护。<br/> 曾经的那个坏人死了，现在必须由他来当这个不择手段的坏人。<br/> 铿惑的计划要分步走，先教尼娅如何成为一个五讲四有的进步儿童，再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在此基础上，等她学成了再安排进血汗……再安排进神之键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靠自身劳动吃饭的，光荣的人类侧律者。<br/> 至于说梦话和摸了一次门把手……很有意思。<br/> 虽然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但铿惑并不希望自己的准备能派上用场。<br/> ————————————————————————————————————<br/> 第二天一早，铿惑便先去看一看尼娅，给她带一份早饭——琪亚娜还没起床。<br/> 其实铿惑今天很忙，要去统筹诛仙系统的拼装。而且李菁院士竟然也亲自来了，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昨天下飞机的时候吃了一嘴沙子，还有心思拉着铿惑介绍上次实验过后他新做的改进。<br/> “待会儿琪亚娜会来，让她陪你玩儿吧。”铿惑摸了摸缠着他不放的尼娅的小脑袋瓜，有些无奈地笑笑。<br/> 尼娅好像很舍不得铿惑，不想让铿惑就这么走了，拉着他的手甩来甩去地撒娇，希望他陪自己玩儿。<br/> “我今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没空陪你玩儿。这样吧，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过来看你。”铿惑的一只手拉开门，一边向外迈步，一边转过头来安慰着尼娅。<br/> 铿惑的话刚说到一半，尼娅忽然松手了。<br/> 铿惑本以为她是听话，却忽然感到周围的空间在……扩张。<br/> 他警惕地回头，却发现空间并不是扩张，更像是被打开，撕开——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一时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br/> 脚下的土地似乎在飞速地张开——不是扩张，而像是被打开了一样，中间没有任何东西填充。<br/> 他明明站在了原地，却已经进了门。不是他走进了门，而是门向他卷过来，把他吞噬进了门后的空间。<br/> 空间犹如一张纸，整个弯卷起来，让原本无法相接的两端接触，成为了同一个坐标。<br/> 铿惑不假思索，一团纯粹的能量便向着身后的尼娅飞去。<br/> 无需加工也无需雕琢，能量团杀伤力和杀伤效率不是最高的，但绝对是出手最快的。<br/> 快到铿惑甚至都来不及转头看自己的战果，就感觉到那股能量团被一分为二，再被卷曲的空间包裹住，与自己一同被这种弯卷的空间包了进来。<br/> 尼娅已经消失不见，铿惑已经身处于一个正在闭合的空间。<br/> 这一系列现象在感官上似乎很漫长，但实际只有一瞬。<br/> 铿惑的脚步一错，缩地成寸的法术与加固空间的阵法同时展开，试图强行撑住尚未完全闭合卷曲的空间，从缝隙中逃出去，却忽而一愣。<br/> 缩地成寸的法术使出来了，但加固空间的阵法却只生效了一瞬间。仅仅一瞬间的空间加固，随后便是土崩瓦解。<br/> 空间闭合了，完全地封锁。<br/> 阵法无法运转，并不是它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在那一瞬间，阵法符文中的某一处能量管路合拢了……像被人按下了开关，停止运行的电器。<br/> 铿惑想立刻反击，可周围的空间已经在一瞬间的开合之中成为了一个密闭的克莱因瓶，他失了先机，连该向哪反击都是个问题。<br/> 无论向哪反击，都会从这个闭合循环的空间另一端飞过来。<br/> 这是一个陷阱，精心布置的陷阱。虽然表现起来很简单，但背后所作的计算与准备需要花费大量时间。<br/> 这才是尼娅能力的真正用法，所谓的【开门】，只是她伪装出来的表象。<br/> ……<br/> 铿惑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而尼娅房间里的门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br/> 而外面的监控设备也在前一秒忽然间关闭，发生在尼娅房间里的这一幕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检查监控设备是否出了问题。<br/> ……<br/> 随后，包裹着铿惑的那片空间打开了。<br/> ……<br/> 铿惑的脚下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br/> 黑幕中只有点点很小的光源恒定地闪亮，却只能标示出它们的位置，而不能让铿惑看清四周。<br/> 铿惑的身后则是不断向外散发着各式辐射的巨大恒星，根据星象和对【模因】的感知，铿惑判定那是太阳。<br/> 看来尼娅是没扔准，否则应该是直接把他扔进太阳里才对——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她的【力气】不够大，没把自己扔出太阳系，这可能就是她的极限了。<br/> 一股膨胀感同时从铿惑身体内部涨出，毛细血管，心脏，肺部，所有的器官都如气球般胀起，似乎瞬间就能他的身体炸成碎块。<br/> 铿惑的脸上看不见半点慌张，只有心里石头落地的踏实感。<br/>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着尼娅不出手，现在她终于出手了。<br/> 张开嘴，迅速将体内的气体排空，再用金属能量固定住自己的肌体，防止因内部压力过高而整个人炸开，争取几秒的思索时间。<br/> 如果中招的人不是自己，那人九成八是死定了。<br/> 铿惑抬起头，望着这片亘古长存的太空，任由身体不断地萎缩，凝结，燃烧，思绪却飘向了不知在何方的地球。<br/> 这里是太空。<br/> 尼娅把他扔进了太空里，方法……难以一言蔽之，是一个看起来很基础的能力的高端应用。<br/> 【上钩了。】<br/> 铿惑不知此时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用被冻僵的脖子勉强摇了摇头，闭上眼，漂流在这片真空之中。<br/>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植入了对人类友善的潜意识……】<br/> 他的身体在引力的作用下向着那颗巨大的恒星飞去，未经任何遮挡的热辐射瞬间蒸发掉了他的半边身体，另一边尚在冻结过程中的身体也。<br/> 【果然，她的能力应该不是单纯的开门，开门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到了点超乎寻常的东西……】<br/> 【空间闭合，空间膨胀……不对，那一刹那空间被分开后又未按照原位愈合；我阵法的符文能量管路被关闭封死。这绝对不是一个新生的律者能掌握的，她绝对不是新生的律者。】<br/> 【剩下的等之后再想吧……收束心神，回地球看看她在干什么……】<br/> 铿惑的身体犹如一具干尸，继续萎缩，干瘪，直至缩小成为半张活灵活现的纸人。<br/> 一半被蒸发掉，另一半还在被冻结。<br/> 这是铿惑在和凯文赶往斯里兰卡时，在运输舰上制作的纸人。<br/>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她真正的能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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