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缺】，到底是什么？<br/>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铿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br/> 根据羽渡尘中的历史记录，符华认为【天缺】源自于一个发现，并在发现者将信息与他人交流时引发了【天缺】。<br/> 但铿惑对此并不抱有百分之百的认同，毕竟在羽渡尘的记录里，苍玄和丹朱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符华她们究竟发现了什么，只告诉符华她们有一个引发了灾难的发现，且灾难的征兆出现在【交流】之后。<br/> 可这很奇怪，一般来说，不都是会认为【发现】本身引发了灾难，而不是【交流】吗？为什么苍玄和丹朱那么笃定地告诉符华，是【交流】引发了【天缺】？<br/> 是苍玄和丹朱隐瞒了真相，还是……符华误会了【交流】的对象？<br/> ————————————————————————————————————<br/> 丽塔的手背在身后，双指快速地在通讯器上盲打：“琪亚娜状态有异。”<br/> 丽塔的目光落到了被琪亚娜封印的半颗【捭阖核心】上，她隔着厚厚的空间隔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根据现场的形势判断，很有可能是那个东西出了问题。<br/> 当初设计神之键阁的时候，铿惑给了琪亚娜极大的信任和极高的操作权限。在神之键阁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丧命，铿惑昏迷不醒的当下，琪亚娜就是这里的最高权限者。<br/> 换句话说，这个可以把整个世界拖入深渊的究极武器就掌握在琪亚娜手里。如果她真的被崩坏操控，那她现在就可以造成比尼娅大得多的灾害。<br/> 雷暴，飓风，空间风暴，在神之键阁的加持下轻而易举。<br/> 就在刚刚，琪亚娜还通过神之键阁远程支援了欧洲，龙卷风与雷霆直接把三头超弩级崩坏兽劈成渣子扬了。<br/> “对，其心可诛，我看他就是别有用心。”丽塔在一旁帮着腔，偷偷向琪亚娜靠近，“琪亚娜，先把他关起来得了。”<br/> 丽塔瞬间变了的口风不但没有刺激到琪亚娜，甚至还很受用，让琪亚娜的视角更集中在韦德身上。<br/> 此时的琪亚娜可是处于神之键阁功率全开的状态下，远在欧洲的韦德犹如在她眼前一样，她随时都可以在韦德身边展开空间裂缝，把他放逐到虚数界之中。<br/> 丽塔在心中悄悄给韦德道了歉，非常时期，非常办法，韦德先生一定会理解的。<br/> 她从未如此紧张过，她的掌心甚至微微渗出汗水，在她的必胜法宝上蒙了一层潮湿。<br/> 琪亚娜的侵蚀状态很明显是在初期，是可以通过崩坏能中和药剂缓解症状的。只要琪亚娜能抵抗住第一波侵蚀，她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br/> 琪亚娜也不是吃素的，她与崩坏意识的抗争经验绝对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丽塔并不需要完全治愈琪亚娜，只要让她从第一波侵蚀中稍微清醒一瞬就可以了。<br/> “琪亚娜，大部分【门】已经关闭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丽塔向主操作舱靠近，柔声问道。<br/> “……不行，还不安全。”琪亚娜的声音又沉了下去，与之前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已经全部关闭了，但我觉得还得摞几层补丁……”<br/> 与此同时，丽塔巧妙地隐藏着自己的想法，多年女仆生涯练就的察言观色，与多年暗杀经验练就的伪装之法让她骗过了心思不在她身上的琪亚娜，慢慢靠近了自己想靠近的地方。<br/> 主操作舱的生理监控台。<br/> 这个操作台连接着主操作舱的生理监控系统，具备在琪亚娜生理状况超标的前提下强行终止主操作舱与神之键阁连接的权限。<br/> 丽塔的手藏在监控台后，手指慢吞吞地爬上桌面，摸向紧急停止阀门。<br/> 只要这个阀门被拉开，主操作舱中的液体就会立刻被排出，主操作舱的舱门也会解锁。<br/> 否则，凭借那厚达三十厘米的多层抗压强结晶保护壁，丽塔根本无法接触到琪亚娜。<br/> 而韦德也是很懂，似乎明白了丽塔的用意，开始在通讯中大声辩解。<br/> 琪亚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韦德吸引过去了，此刻正是好时机。<br/> 丽塔的手无声地解开安全锁，拉开紧急停止阀门。下一刻，丽塔的身影便化作一道影子，向咫尺之遥的主操作舱冲去。<br/> 无声的步伐，迅捷的身影，暗杀者的巅峰技艺此刻在丽塔身上展露无遗。她几乎在瞬间便拉开了主操作舱的舱门，任由里面的人造液体冲击着自己的身体，右手如刀般向琪亚娜的头部刺去。<br/> 可丽塔的右手落到了空处，根本没有走在预定的轨迹上。丽塔心中一惊，手腕瞬间已经被琪亚娜擒住。<br/> 她的手刺入了一道空间门，直接落进琪亚娜的手里。<br/> 琪亚娜眼中的金芒在这一瞬间加重，她转过头来，用力握住丽塔刚刚向自己脖颈刺来的手，冷笑着举到面前。<br/> “你！……放了炼乳还是奶油？好浓的奶香……唔……好好次……”<br/> 丽塔手里拿的并不是武器，而是曲奇饼干。<br/> 琪亚娜的吃货本能在这一瞬间稍微战胜了夺取她意志的力量，将目光锁定在抓住的丽塔右手中的曲奇上。<br/> 丽塔微微一笑：“你忙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br/> 嘴上虽这么说着，脸上也是和煦的微笑，但丽塔的左手却如毒蛇般，自视角盲区中飞刺向琪亚娜的的侧腹。<br/> 琪亚娜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完全被曲奇饼干吸引，崩坏能网络随着操控模式的解除而断开了连接，使琪亚娜不再有360°视角，这才是丽塔的必胜法宝。<br/> 一管针剂在琪亚娜的意志占据上风的同时扎进琪亚娜的身体，在真空针管自动向琪亚娜的身体里输入崩坏能中和药剂时，丽塔的话音还未落。<br/> “嘶——哎你干嘛！”琪亚娜一惊，本能地抬脚就是一踹，猛地往后一跳，伸手去摸侧腹，却只摸到一截已经空了的针管，“这啥？中和药剂？”<br/> 丽塔早有准备，在扎上药剂的时候就飞身后退，恰好躲开了琪亚娜的那一脚，观察着琪亚娜的变化。<br/> “冷静下来了？”丽塔轻声问着，声音里却带着警惕。<br/> “你干什么啊！”琪亚娜急忙把针管拔下来，“好疼的！”<br/> “你先冷静一下。”丽塔并未放松警惕，而是观察着琪亚娜的眼睛，直到淡金色的光芒完全消退才松了一口气。<br/> “我……你干吗扎我？”<br/> 丽塔叹了一口气：“你刚才出现了侵蚀症状。”<br/> “胡说！我明明好好的！”琪亚娜的嘴才顶了一半就开始弱了下去，“你们都这么觉得的？”<br/> 丽塔点了点头：“韦德先生那边怎么样了？”<br/> 琪亚娜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不大正常：“我……我把他扔进有人的女厕所了……”<br/> “……”<br/> 丽塔的脸险些没绷住。<br/> 该说不愧是你吗。<br/> 琪亚娜连忙拨通韦德那边的通讯，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了韦德的辩解声：“我有事！我公事！刚才是个意外！琪亚娜传送错位置了！哎别打了！我接电话呢！”<br/> 韦德那边还有一个隐约的女声，听起来好像还很耳熟：“你的工作就是进女厕所？！变态！赶紧给我滚！赶紧滚！永远滚！”<br/> 琪亚娜的眼神飘忽了起来，立刻挂断了通讯。<br/> 丽塔迟疑了一下：“韦德先生那边……”<br/> “没事，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没受伤。”琪亚娜拍着胸脯打包票。<br/> 丽塔眨了眨眼，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毕竟这件事里也有她的责任。<br/> 幸亏琪亚娜的状况发现得早，刚刚出现一个苗头的时候，就是一管针剂下去。如果再拖一会儿，琪亚娜没准会被再次夺取身体的控制权。<br/> 崩坏能能够影响意识，这是它的一个重要特性。<br/> 叫做尼娅的律者仿佛从未死去，不散的阴魂时时刻刻缠绕在他们身边。<br/> 哪怕连律者核心都已经取出来了……<br/> 丽塔忽然一怔，随即提醒琪亚娜：“你检查一下尼娅律者核心的封印，刚才你的异常状况可能就是它造成的！”<br/> 琪亚娜吓了一大跳，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检查封印内部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琪亚娜才带着几分庆幸与怀疑并重的神色睁开了眼。<br/> “没有问题……律者核心活性很低，封印也没有受到污染。”<br/> 丽塔心头一沉。<br/> 如果是那颗律者核心出问题了还是好事，毕竟她们知道问题出在哪——可现在呢？谁知道问题出在哪？<br/> 琪亚娜貌似清醒过来了，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却没有解除。<br/> 如果这种危机感不是出在琪亚娜身上，那……<br/> 就在此时，丽塔身后的铿惑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br/> ……<br/> 一道裂缝以铿惑为中心飞速扩张，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便把整个中央大厅囊括在内。空间仿佛被置换，中央大厅的空间被虚数界的空间同位替代。<br/> “铿惑！”琪亚娜在瞬间反应过来，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尼娅的目标还是铿惑。<br/> 琪亚娜几乎是凭借本能，强行控制住了空间替代的扩张，可两者之间的力量对比太过悬殊，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减缓了它的扩张速度。<br/> 而那裂缝之中，琪亚娜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响。<br/> 那是她每次在虚数界中穿梭时都会听到的声音，是虚数潮汐的轰隆声，是潮水奔腾如雷鸣的震响。<br/> 可现在，这声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清晰到琪亚娜终于能分辨出那根本就不是大潮的轰鸣声。<br/> 那是心跳的声音。<br/> 伴随着有节奏的震响，那道以铿惑为中心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大，哪怕在琪亚娜的压制之下都以极慢却稳定的速度向外扩张。如果不快点想个办法，整个神之键阁都将落入虚数界。<br/> 丽塔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她迅速向铿惑靠近，想要把铿惑从空间裂缝里拉出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铿惑，如同在原地踏步。。<br/> 这一步之遥，仿佛天堑。<br/> “丽塔！我要紧急启动神之键阁！”琪亚娜十分冷静，没有被铿惑身处险境的状况乱了心思，“这个空间裂缝不寻常！”<br/> “那怎么办！”<br/> “第二神之键！或者……”琪亚娜的目光转向被封印的半颗【捭阖核心】，犹豫了一下，“空间以铿惑为中心塌陷，但是还出现了同位替代现象，我得提高空间维稳度……”<br/> 琪亚娜没有多话，直接再次钻进主操作舱，用自己的权限紧急启动。<br/> 一天之内，神之键阁两度紧急启动。<br/> 重新连接上崩坏能网络，琪亚娜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大。<br/> 根本就不是以铿惑为中心，而是所有的【门】，此刻都在暴走！仿佛之前它们只是在等待某个信号，而接到信号后同时启动一样。地球的空间如同被扎了许多眼儿的气球，正在飞速塌瘪。<br/> 信号？是什么信号？铿惑快要醒过来的信号？<br/> 琪亚娜咬紧牙关，用已经显出疲态的身体强行支撑着第二神之键的运转。<br/> 刹那间，崩坏能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在场的几颗律者核心同时闪亮，发挥自己【信标】的功能，不断地从虚数界引来崩坏能。<br/>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更差了！<br/> 在大量崩坏能的供给下，第二神之键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原本刚经过一次大修的它，很可能在这一次后再次返厂大修——如果它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br/> 在琪亚娜的视野中，全球上万个【门】正在飞速扩张，隐隐有以洞互相连接，把这个世界串成筛子的趋势。<br/> 前所未有的海量崩坏能涌入琪亚娜的身体，将她的身体作为中转站，再由崩坏能网络向外扩散。<br/> 得益于琪亚娜细心地把每一道【门】上都摞了七八道补丁，那些【门】并不那么容易被冲散，这也就给了琪亚娜缓冲的时间。<br/> 一场看不见的交锋正在展开，无数巨大的崩坏兽从【门】后冲出，冲击着【门】上的空间封印。<br/> 而神之键阁内，被空之律者的权柄控制的空间瞬间稳固如磐石，无论那黑色的裂缝再怎么侵袭也不动分毫。<br/> 琪亚娜的目光坚定如剑，死死地锁定铿惑的位置。一道带着空之律者权柄的空间从琪亚娜面前突刺，与那黑红的裂缝互相对抗。<br/> 没有华丽的光效，因为这场战斗所造成的影响已经不是人类的感官所能感知的。<br/> “阴魂不散！”琪亚娜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br/> 她这次是真的发火了。<br/> 铿惑一次，两次，三次地在她眼前消失，她已经受够了。<br/> 玩儿什么人间蒸发啊！死死活活的自以为很帅气是不是！<br/> 她讨厌铿惑总是用那些真真假假的计划，讨厌自己总要替他提心吊胆，讨厌每一次铿惑都拿他的生死做赌注。<br/> 那个尼娅，亏还是自己给她起的名字，死都不能死得安分点吗！要毁灭人类就痛痛快快打一架啊！搞这么多阴谋诡计，连死了之后都阴魂不散！<br/> “凭什么啊！这不是欺负人吗！”琪亚娜的嗓音沙哑，眦目欲裂，“有完没完了！死了就给我死干净点啊！”<br/> 铿惑有必须去做的事，她理解，她愿意委屈自己去帮他。可她委曲求全，不是为了当受气包的。<br/> 比起像以前一样当一个需要铿惑照顾的小宝宝，琪亚娜更希望自己能以女武神的身份与他并肩作战。<br/> 那座风雪里的小木屋一直纠缠着她，她最害怕的事却总是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身上发生。<br/> 而她选择的方式是，与他们同生，或是共死。<br/>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允许铿惑以任何形式消失在她眼前。<br/> 【诛仙系统转接口一级同步，二级同步程序运行中……】<br/> 李菁院士在尼娅暴露之前，一直在彻夜指挥诛仙系统的安装。虽然琪亚娜还没来得及熟悉这套系统的操作，但铿惑以前给她反复讲过一个东西，他预设在诛仙系统最底层数据库里的，不可删除的程序。<br/> 【共享能量系统运转情况良好。】<br/> “预设程序，【补天大阵】，正在解压。”<b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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