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天色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巨轮处于太平洋中心，除了天空上的月牙，四周没有一丝光亮。
所有光源皆出自巨轮自身。
江以宁未走进东甲板，就先看见前方，站在护栏边缘的高挑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米白色西装站在那里，手臂间环抱着一束……糖果花，色彩缤纷，在夜色幕和灯光的映照下，给他添了一抹梦幻的色彩。
她还没走过去，男人就发现了她的到来，视线第一时间投向了她。
对上视线的瞬间，江以宁神色微微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不过，她并不惊讶他的穿着。
她的合作者是当着她的面，将她的衣着报告出去的，这些只让人对霍华德的能耐，多了一抹直观感。
同时，男人也向她迈步。
等走近，她也看清楚，男人除了衣服挑了和她裙子一样的米白色，他领带上的花纹，也跟她裙子上的暗纹相似。
江以宁目光淡淡地移开，心里想的是，外貌好的确是一件最具欺骗性的武器。
“以宁。”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左右，这些人就在巨轮这种半封闭的空间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个白天黑着脸离开的男人，此时脸上不再黑沉，笑意盈盈，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从童话里出来的王子一般。
“虽然能猜出你的想法，不过，作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也不能空着双手来见你。”
说着，他把花递了出来。
不多时，男人就在甲板中间与女孩相遇。
他捧着糖果花站在她跟前。
“谢谢。”
蓝眼男人意外地愣了一下，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
“我会让人处理掉——”
话还没说完，出乎他意料的，女孩伸手把糖果花接了过去。
两人成功碰面，理所当然就要进入下一步，准备前往“约会”的地点。
女孩双手抱着糖果花，也非常理所当然地空不出手，并有意识地跟他保持了间距。
“你喜欢就好。”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女孩接受他礼物的用意。
江以宁没有理会他，直白地切入主话题：
“履行交易条件之前，我要先看证据。”
里斯失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变好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介意呢。”
一段偷.拍视角的视频。
镜头对焦的主角，正是她熟悉的穆云霖的脸。
里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伸手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几下，便给江以宁递了过去。
江以宁也没客气，接住，低头看向屏幕里已经开始播放的视频。
穆老爷子，穆主任都在场。
一群人所处的背景是人来人往的深城机场，发生这一幕倒也不突兀。
那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上，全是茫然，正被她激动又担心的亲人抱着。
抱着穆云霖的人中，也有江以宁熟悉的面孔。
“为了拍这段视线，我又折了一个人手进去，如果宁宁觉得只有这点证据，还不足够，可以直接联系穆家人亲口问一下。”
江以宁把手机还给了他。
视频很短，大概只有二十来秒左右。
等视频播放完，里斯才开口，声音带着笑意：
她相信他们的能力。
“走吧。”
“不用，我相信。”
视频中，除了穆家人外，她还看到向以轩的人在机场人流之中一闪而过。
可怜又可爱。
如果让她跨过去，就大概很难再看到这样的她。
里斯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
她抱着糖果花，看似神色平静得无波无澜，但仔细些就能发现，她抱花的动作僵硬，藏在阴影下的手，在微微颤动着。
既然想继续看她逞强的可怜模样，也想看她变强大，爬到顶峰的样子。
蓝眼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声色黯哑地说道：
她会向前迈，变得更强大。
真让人难以选择啊。
“既然由不得我做决定，去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蓝眼男人伸出手。
“你不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吗？”
江以宁默然两秒。
江以宁望着那只如同钩饵的手，忽然笑了声，同时，她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那只手。
“我不要。”
“你知道，只要你愿意，你就有决定权。”
小姑娘是个聪明人，话不需要说得多清楚。
他收回手，率先转身往前走。
一对年轻貌美的男女，一前一后隔着几步的距离，在甲板上走着。
蓝眼男人的脸色微沉了一瞬，但仅仅瞬间，他便再次恢复了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的意思走吧。”
等走出客房区，里斯就将女孩抱在怀里的花给拿走，扔给了隐藏在暗处的霍华德人。
“带着不方便。”男人说道，并不由分说地扣住女孩的手腕，不等她抗拒，又道，“以宁说话要算数，对不对？如果你连我拉住你的手都拒绝，我可以换个方式。”
要说他们熟悉，两人始终保持距离，没有交谈，要说他们不认识，两人却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两人的关系，对早已陷入夜色狂欢的游轮来说，丝毫引不起任何影响。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如果我能站在那个男人的位置，做他做的事情，看他看的画面，那该多好。”
蓝眼男人的话瞬间让江以宁想起，有一段时间，每次和暮沉离开江氏医院，都会感受到的视线。
江以宁拧着眉，冷冷地看着他。
他无视她冷冰的视线，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含着笑意，低语：
蓝眼男人显然不在意她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今天，我站在了他的位置……以宁，人是一种很贪婪的生物，用华国的话来说，就是得一想二，我会想做他的做的事情，看他看的画面。”
那时候的感觉，再配上他此时的目光，只有一种让人生理不适的恶心。
神经病。
话里话外透着威胁。
江以宁冷淡开口：
“所以呢？你这么说，是要做，还是不要做？”
别说得好像只要她听话，他就能什么都不做。
到头来，不管她怎么选择，结果还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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