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惑把爱酱的服务器带回了亚空间避难所的【锚点】之中，连接进了一组与其它服务器物理隔离的空置服务器里。<br/> 这样，【安全的地方】和【活下去】这两个条件就都满足了。<br/>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先关她一段时间禁闭，等自己把凯文和奥托的事处理完，再回来考虑她的工作问题。<br/> 铿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亚空间避难所。<br/>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那个消息，但那个消息不知何时到来，才是最让他心烦的事。<br/> 铿惑静静地坐在城市外的山头上，遥望着正在修建的钢铁墙壁发呆。<br/> 神州很少见欧洲那种城堡，这是地理环境的问题。<br/> 神州多平原，只有几个因山而起的关隘，自古以来便被视作军事要地。只要突破了关隘，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肆意驰骋，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焦土，守军所面临的难度会成倍上升。哪怕最后成功击退了敌人，可战场却是在自己的国土上，留下的破坏只能由防守方吞下。<br/> 也正因如此，神州历史上的战争往往是惨烈的，常见亡族灭种，改朝换代的战争。在这种历史环境下培养起来的文明，其实骨子里就透着凶悍充沛的武德。<br/> 若是太平盛世，尚不得见。若到动乱年间，这种武德便能充分地展现出来。<br/> 话归原题，神州之所以罕见城堡，是因为神州的城堡规模太大，因此以【城】称之。<br/> 古时的【城】都修建有高大的城墙，用以抵抗外族进攻。而现在这种建筑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有城墙古迹留下，作为景观。<br/> 但现在，【城墙】再次出现在神州大地上，【城市】重新成为了【城】。<br/> 铿惑看着正在修建的城墙，不知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br/> 日月更替，终于，电话铃声将铿惑从沉思中惊醒。铿惑看着来电显示，陷入了沉思。<br/> 他知道，他等到了。<br/> “喂。”铿惑把电话放在耳边，等待着奥托的回答。<br/> 奥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这一次却更加严肃：“铿惑，发现【世界蛇】的踪迹了……在南极洲大陆上。”<br/> “他们要干什么？”铿惑明知故问，充分调动起自身情绪，不让奥托听出半分不对劲的地方。<br/> “第二神之键的特殊能量波频……他们要开启第二神之键。如果他们成功了，很可能就是要把他们的首领迎接回现实世界。【世界蛇】做出的事有目共睹，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我已经派人往那边赶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你能帮忙。”<br/> 铿惑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语气却严肃无比：“我干嘛要信你？”<br/> “神州的崩坏能探测卫星应该也探测到了那里的能量波动，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神州。”奥托的语气生硬了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必须尽快，否则可能赶不上。”<br/> “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呐。”铿惑唏嘘不已，“既然不一定赶得上，那这边建议直接崩坏能裂变弹处理呢亲。”<br/> 奥托否定了铿惑的提议：“第二神之键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级机械，我们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它。”<br/> “哪怕冒着【世界蛇】的首领进入现实世界的风险，也不能舍弃？”铿惑乐了，懒散地盘着腿坐在石头上，就差抠脚丫子了，“那万一是你和【世界蛇】合谋，要坑死我呢？”<br/>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片刻，奥托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铿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br/> “知道了知道了。”铿惑叹了口气，“把坐标发给我，我会尽快赶到。”<br/> “就你一个人？”奥托的语气很凝重，“【世界蛇】的动作不小，因此必然有所防备。我们必须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力量，确保万无一失。”<br/> “我会带一部分人去，但我这边还是建议直接十发崩坏能裂变弹砸过去最好。”铿惑站起身，身旁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道通往亚空间避难所锚点的门，“我们会立马出发，记得共享路径地图，标明汇合地点。”<br/> “第二神之键要完全启动需要一天的时间进行预热，但只有在预热12小时后才会散发出足以让卫星探测到的能量波动——换句话说，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二小时。”另一边，奥托也给铿惑吃下一颗定心丸，“天命的部队已经完成初步调动，我们会出动三艘浮空战舰以及幽兰黛尔，按照预定路径，我们会在两个小时后抵达澳大利亚。”<br/> 铿惑迅速回忆了一下天命在大洋洲的军事基地分布，想起来塔斯马尼亚州有一个天命旗下的港口：“明白，那我们就在塔斯马尼亚州汇合。酒杯湾东面四百公里处的那个军事基地……叫什么来着？反正就那个。”<br/> ……<br/> 铿惑的身影出现在【锚点】之中，第一件事就是找来韦德和德莉莎，发出紧急集合通知。<br/> 休憩了将近两周的女武神们平日里并没有放松训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紧急集合。这几个月来连续的高强度作战所带来的肌肉记忆并未被两周的清闲抹掉，反而更加适应这种有事没事紧急集合一下的状态。<br/> 看着台下成阵的女武神们，铿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怀念来，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险些让他失神。<br/> “第一，二，四，六女武神小队小队，机动空袭第一中队，空中火力支援第二中队，休伯利安号驾驶组与……”一从失神中被德莉莎不动声色地踹醒，铿惑便立刻安排起出击人员与分工。<br/> 这一次，他没让原猎杀者小队登舰，而是带了德莉莎和丽塔。<br/> “人是不是有点少？”听着铿惑的安排，德莉莎皱紧了眉头。<br/> 按铿惑刚才所说，这次很可能是要与【世界蛇】硬碰硬。目前谁都不知道【世界蛇】的真正实力，只带这么点人实在是有失妥当。<br/> “放心，我们只是去稍微帮个忙，主力还是天命的部队。”铿惑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轻松，“其实我觉得这事儿我们就算不去也没问题，但总得去现场看看奥托在搞什么鬼把戏。”<br/> 德莉莎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怀疑之色：“你和奥托和解了？”<br/> “你觉得呢？”铿惑答非所问，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但天命是【无冕者议会】的成员，我是【无冕者议会】的议长。在对抗敌人方面，我们肯定是同一战线的。”<br/> 说完还没等德莉莎继续追问，铿惑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登舰，韦德已经在等着了。”<br/> 铿惑的指挥行云流水，顺畅非常，一点都看不出至少三个月没在指挥台前站着的样子。<br/> 行动路径，弹药分配，器械安置，行动目标。这些东西从铿惑口中源源不断地飞出，简直像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结论一样。<br/> “你是不是早有准备？”德莉莎看着铿惑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福至心灵，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这不是突发事件，对不对？”<br/> 舰桥上，铿惑盯着卫星地图，突然笑了起来，低声说道：“德莉莎，出发之前，我有三件事要嘱咐你。你细细记好，千万别忘了，也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记住，是任何人。”<br/> 德莉莎的眼神骤然严肃了起来，她立刻就猜到铿惑似乎要重操旧业，给人挖坑了。<br/> 不过这一次，他是在给谁挖？<br/> ————————————————————————————————————<br/> 三艘浮空战舰自天命总部出发，向着南极飞去。<br/> 这三艘浮空战舰看起来少，但实际战斗力甚至一支满编舰队都不能与之比拟。因为它不仅搭载了四支由A级女武神组成的地面作战小队，还搭载了满编的尖端战斗机编队，甚至还有额外的虚数空间仓库，储存了足以把一座城市犁一遍的航弹。<br/> 更何况，天命最强女武神幽兰黛尔亲自坐镇，甚至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都亲临战舰，足以表示天命对这次作战的重视。<br/> 相比起圣芙蕾雅学园的那点战斗力，天命这边才叫武装到了牙齿，无外乎铿惑敢说即使他不来，作战结果也不会改变。<br/> 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一场轻松的战斗，因为直到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世界蛇】的实力究竟如何。<br/> 这次突袭其实更像一次试探，用以试探【世界蛇】是否能与【天命】正面对垒。<br/> 舰桥上，幽兰黛尔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br/> 铿惑前些日子对她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虽然她并不相信铿惑所说的【此奥托非彼奥托】，但你这并不妨碍她留了个心眼。<br/> 【无论真相如何，多加小心必然是没错的。】<br/> 也正是基于这个观点，幽兰黛尔才注意起了奥托的一举一动来。如果铿惑说了谎，那她的暗中观察也不会带来问题；如果铿惑说的是真相……那她就更得留心奥托的举动。<br/> 但总的来说，到现在为止幽兰黛尔都没有发现奥托有什么问题，这也让她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br/> 自她有记忆起，奥托就是她的师长，是她的引导者。奥托教导她知识，治疗她的身体，传授她作战的技巧和做人的道理。<br/> 可有时候奥托也会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比如很久以前，奥托亲口对她说的【如果有一天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希望你能终结我的错误】。<br/> 幽兰黛尔不由得有些烦躁。<br/> 她不愿意相信铿惑的话，可如果客观地想，这种拒绝何尝又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祟？<br/> “幽兰黛尔，还有多长时间抵达目的地。”<br/> 奥托的声音将幽兰黛尔从沉思中唤醒，她回过神，对着来者微微鞠躬：“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抵达位于酒杯湾东南方的维恩港。”<br/> “嗯。”奥托点了点头，走到幽兰黛尔的身边，环视着舰桥中忙碌的机组，“你对铿惑怎么看？”<br/> 幽兰黛尔心中一惊，几乎下意识就联想到了从天穹市开始铿惑就不断给她灌输的那些观点。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即将来临的战斗也不会给她时间去考虑谁对谁错。<br/> “什么怎么看？”幽兰黛尔皱起了眉头，心里却在揣测着奥托的想法。<br/> “他做到了。”奥托微笑着，目光却看得很远，并没有停留在舰桥之中，仿佛透过厚实的装甲板向远方飘去，“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神州的支持的，但他确实做到了团结一些力量，做到一些事。”<br/> 这种事并不罕见，奥托有时候会用歌剧一样的句式说话，有时候也会用设问句，幽兰黛尔早已习惯了。她没有回话，奥托有时候确实会自问自答，因为往往没人能回答得上他的问题。<br/> 【不过……不会吧？】<br/> 幽兰黛尔的眼神突然下意识地微微眯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的反应看起来有些冷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对什么事担忧。<br/> 奥托的声音轻轻的，沉重中却带着安慰似的语气：“不必担心丽塔，她在做正确的事。铿惑很信任她，她是不会有事的。”<br/> “嗯。”幽兰黛尔低下了头。<br/> ————————————————————————————————————<br/> 凛风中，南极下起了大雪。<br/> 雪花如被抖落的灰尘，扑簌着掉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中，一个穿着一身单薄黑衣的人撑着一把黑伞，毫不在意如剔骨钢刀的寒风，静静地站在这座被天命废弃的科研基地前。<br/> “灰蛇，天命的部队已经在路上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灰蛇身后传来，渡鸦从半开的基地门中现身，身上依旧是那套活体殖装，“你不怕关节被冻住？”<br/> “不必担心。”灰蛇像一根柱子一样注视着远方，等待着那支军队的到来，“相关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吗？”<br/> “做完了。”渡鸦背靠着基地大门的边框，“你真不怕关节冻住？你有好好上防冻液吗？”<br/> 灰蛇沉默片刻，沙哑的电子合成音在风雪中响起：“我说的【不必担心】是，关节已经被冻住，不会更糟了。”<br/> “真冷。”渡鸦低声嘟囔着。<br/> “极昼刚过去不久，气温正在慢慢降低，冷是正常现象。”<br/> 渡鸦在灰蛇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儿：“我是说那个笑话真冷。”<br/> “……”<br/> 渡鸦有些烦躁地把目光转向别处：“我劝你还是别再试图培养幽默细胞了，你身上长不出那玩意儿的。”<br/> 沙哑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确实，机械不可能长出碳基细胞。哪怕真长出来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也应该是冷的。”<br/> “这个比刚才那个更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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