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突然笑了起来，并未回答铿惑的话，而是悠哉游哉地踱步至储存茶叶的柜旁，从里面拿出一罐已经开过的红茶。<br/> “很可惜没有甜点，但好在大吉岭适合清饮。”奥托抬起眼，仿佛门外的世界与他无关，“要来点吗？”<br/> 铿惑也不推辞，施施然坐下，展手示意：“来点吧。”<br/> 奥托微笑着将橱柜里的茶具取出，放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些惋惜：“可惜还没等到今年的二号茶。”<br/> “今年不会有二号茶了。”铿惑摇了摇头，光凭声音听不出他的心情，“西孟加拉邦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粮仓在暴乱中被烧毁，饥民冲进大吉岭采摘茶叶为食，那片地界儿已经被啃光了。”<br/> 奥托微微一愣，笑道：“食之果腹，也好。”<br/> 他没有问铿惑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也没有问铿惑为什么放任他做出这种向拖延时间一样的行为。既然铿惑能出现在他面前，就说明现在铿惑认为自己已经赢了。<br/> 确实，他已经赢了，手段狠辣，动则飞于九天之上，不给对手留任何生机。此时自己如果还要挣扎，只会死得更加难看。<br/> 死得难看了不好，如果他死得太难看，不知会不会影响到灵魂的样子。<br/> 若是灵魂有机会见到卡莲，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br/> 铿惑并未出手帮忙，而是静静地看着奥托称茶，取水，煮水。<br/> 哪怕是死到临头，泡茶的工序却一步不落。<br/> 没什么可解释的，所谓贵族的从容，就是哪怕领地里的财政状况已经达到连仆人的薪水都支付不起的程度，仆人的数量也不能削减；哪怕债主来催债了，也要先打完猎再回家讨论还款延期的事。<br/> 体面至极。<br/> 水壶安静地加热着，两人间也弥漫起淡淡的沉默。<br/> 奥托转过身，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体面：“你怎么找到我的？”<br/> 铿惑也不装模作样：“我手上有你的项上人头，配合一些手段，自然就能找到你的所在。”<br/> “这样啊……”奥托若有所思，没觉得可怕，只觉得有趣，“这么说来，当初在天穹市的时候，你并没有完全毁灭我的义骸？”<br/> 铿惑失笑，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对啊，要不然我今天怎么找得到你？”<br/> “不愧是你。”奥托望着身前的水壶，再缄口不言。<br/> 奥托和铿惑本都以为见到对方后会有很多话要说，可真见到了，却又觉得那些话已经不重要了。<br/> 奥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和铿惑并排翘起了二郎腿，一人是左腿在上，一人是右腿在上。<br/> 铿惑侧目，看着奥托的姿势微笑：“这可不体面。”<br/> 奥托反唇相讥：“我已经是一个快要入土的大主教了，反倒是未来的大主教不应该注重一下自己的仪表吗？”<br/> “大主教？我？”铿惑哑然，本想笑出声，可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br/> “你没法不当的，我知道你不想当，但你必须得当——你总不可能让德莉莎去当这个大主教。”奥托的食指轻轻地叩击着膝盖，“他们不会认的，他们只会认你。”<br/> “确实有些麻烦，但没那么麻烦。”铿惑考虑了一会儿，神情还是轻松了下来，“先当个几年，有机会再扔给德莉莎。”<br/> “你这家伙……”奥托哭笑不得，“别人都做着梦想当这个大主教，你还想扔给德莉莎。”<br/> 铿惑也笑出了声，但没有回答。<br/> 奥托闭上双眼，倾听着水壶里传来的气泡翻滚声：“铿惑，我会死，但大主教是不会死的。”<br/> 铿惑的脸色一沉。<br/> ……<br/> 奥托的思绪向前飘着，也许是半年前，也许是一年前。他和铿惑坐在花园的小亭里，身旁是丽塔和她泡的茶。<br/> 那天，两个人围绕着各自文明的区别展开讨论，最终话题却落在了【人】，【神】和【魔】的身上。<br/> 奥托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来问铿惑：“你知道吧？从你说出【那就杀了神】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敌人了。”<br/> “我当然知道，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铿惑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似乎也有些怀念，“后来我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br/> “没什么晚不晚的，早晚都一样。”那情景恍如昨日，奥托不由得有些唏嘘，“如果你当时没那么锋芒毕露，也许我会晚一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br/> 铿惑反问：“你觉得这个想法现实吗？”<br/> 奥托哑然，旋即便笑了起来：“不现实。”<br/> 水壶中的响动越来越大，铿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对啊，我是妄言要干掉神的人，怎么会害怕一个人类？如果连人类我都要斟酌几分，又凭什么敢说自己要弑神？”<br/> “你觉得我是人类？”奥托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br/> 铿惑分毫不让：“口误而已。”<br/> “呵呵……”奥托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br/> 奥托的话说完了，铿惑却沿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你知道我不跪拜神魔，也不会允许别人向神魔跪拜——你知道为什么吗？”<br/> 奥托摇了摇头，似乎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br/> “你可以猜。”铿惑坚持着。<br/> 奥托像是故意给铿惑下绊子一样继续拒绝：“我懒得猜。”<br/> “给个面子嘛。”铿惑就快耍无赖了。<br/> 奥托的目光微垂，稍加思索：“那就……责任感，你正因为是站着的，所以才能看到跪着的人看不到的风景。你觉得你有责任，也有义务让那些跪着的人也站起来，看到你所能看到的风景。”<br/> 铿惑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错。”<br/> 奥托的眉毛扬了起来，刚才那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了：“那是？”<br/> 铿惑转过头来，与奥托对视的目光平静如水。<br/> “因为凡人的跪拜使神魔强大。”<br/> 奥托愣住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又仿佛哭笑不得。<br/> 水壶喷着白雾，里面的水适时地开了。奥托站起身，提起水壶，将沸水浇在茶具上，使其温热。<br/> 随后，便将水壶放下，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着缓缓下降的温度。<br/> 望着袅袅的水蒸气，铿惑似乎是想故意恶心一下奥托：“现在整个天命总部，听你话的就剩下秦澪音了吧……可是幽兰黛尔亲自去对付她了，她也快完了——众叛亲离的感觉怎么样？”<br/> 奥托用奇怪的眼神瞥了铿惑一眼，一眼就看出了他不加掩饰的小心思。但他并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br/> “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br/> 铿惑深呼吸，吸到后半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洒脱。”<br/> 他本是想着趁最后的机会损一把奥托，毕竟过了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却没想到奥托看得很开。<br/> 奥托的食指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悠闲地等着沸水的温度降下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后有什么打算？”<br/> 水壶上显示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九十摄氏度，奥托这才站起身，打开茶壶，将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倒了进去。<br/> 铿惑看了一眼茶壶上袅袅的水蒸气：“反攻崩坏，建设世界外根据地。”<br/> “哦……反攻。也是，没有我，你大可做得。”奥托一边泡着茶，一边思考着铿惑的回答，赞许地点了点头，“反攻好啊，人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哪怕主动出击也是挨打，也好过被动防守。”<br/>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茶泡好，约莫四五分钟后，奥托提起茶壶，给两人各斟一杯：“需要忠告吗？”<br/> 铿惑的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说来听听。”<br/> 奥托顿了顿，笑容里带上了些许自嘲之色：“当大主教，一定要问心无愧。如果问心有愧，就说服自己不要有。”<br/> 铿惑并未觉得这句玩笑一样的话有趣，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多谢。”<br/> 汤色清澈明亮，橙黄红艳，口感细腻柔和，香味犹如麝香葡萄，虽不及绿茶唇齿留香，但远比绿茶馥郁。<br/> 铿惑咂咂舌头，大言不惭：“比丽塔泡的还是差了些火候。”<br/> 奥托听着铿惑的评价，哑然失笑：“我可没工夫研究泡茶的技术。”<br/> 话说完，奥托的眼神也不由得黯淡了少许：“真可惜……还有很多东西我想了解，还有许多事情我想知道，但我看不到那一天了。”<br/> 铿惑将茶杯放回杯垫上：“以后有什么重大科研突破，我会烧一份论文给你的。”<br/> 奥托盯着铿惑的眼，笑意更浓，似有欣慰之色：“多谢。”<br/> 两人沉默地品着茶，小小的一壶红茶不多时便被分完。<br/> 铿惑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渐熄的炮火，幽幽叹息：“奥托，是时候了。”<br/> 奥托坐在铿惑身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铿惑。半晌，才整了整衣冠，抬手示意铿惑稍等。<br/>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br/> 铿惑点了点头，并不怕奥托整出什么伎俩来。<br/> 因为铿惑已经悄悄把这个浮空岛所在的空间【挖走】了。<br/> 被量子之海包裹的天命总部依旧是实数空间，但铿惑凭借人道核心【切断】的概念，将这一块实数空间从天命总部硬生生挖了下来。<br/> 在他和奥托谈话的这段时间里，这个不大的空间已经被铿惑完成转化，空间元中间满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枷锁。<br/> 若是天命总部是一壶水，那么此处空岛已经成为了水中的玻璃球。信息需要铿惑的允许才能穿过两者之间的壁障，更别提物质与能量。<br/> 整个浮空岛的实数空间已经落入铿惑的领域，并且大半已经被扭转为虚数空间，相当于缩小版天穹市亚空间避难所。<br/> 在这里，铿惑能够定义一切，承认一切，拒绝一切。就连这则通讯请求，也是铿惑同意后才能进入的。<br/> “是我，有什么事吗？”奥托的声音从容而冷静，看向身旁浮现出的一块通讯面板。<br/> “大主教！终于联系上了！”秦澪音的面容在通讯面板上浮现，伴随着杂波干扰，画面时隐时现，“四号空岛失守了，您现在在哪，我去接您离开！我们去西伯利亚支部……”<br/> 奥托哑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br/> 而对面，秦澪音依旧在大声地呼喊着，似乎是以为信号不好：“大主教？大主教？信号不好吗？”<br/> 忽然响起的爆炸和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奥托沉默地看着通讯画面的剧烈抖动，看得出这是通讯器脱手而出掉在地上。<br/>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奥托忽然问道。<br/> “快打过来了。”铿惑的目光落在了通讯屏幕上。<br/> “留她一命？”<br/> “现实吗？”<br/> “呵……”奥托地笑着，目光落回通讯器画面。<br/> “不必来了。”奥托的声音沉稳而有力。<br/> 奥托蓦地有些怀念，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秦澪音的时候。那时候他亲自带队去北美洲回收【心宿二】和【心宿一】的情报服务器，而秦澪音那时还很小，满口脏话，一点儿都不可爱。<br/> 转眼间，竟然都已经成了大姑娘了。<br/> ————————————————————————————————————<br/> 通讯器另一段，秦澪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正在快速奔跑，躲避着身后的追兵。在这种情况下她顾不得摄像头的方向，传过去的画面一颠一颠的，还伴有连绵不绝的枪火声。<br/> 可是她不能停，她不敢停。<br/> HellCat号被幽兰黛尔强行登舰，仅凭一己之力就制服了整艘战舰上的武装人员。<br/> 而无色辉火……秦澪音原本以为这个混吃等死的家伙会直接投降的，毕竟她在这种距离上的战斗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br/> 可无色辉火没有，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启动了她的浮游要塞，勉强和幽兰黛尔纠缠了一段时间才被擒。<br/> 她说……她拿了工资，在合同到期之前应该干该干的事。<br/> 秦澪音咬着牙，乘坐逃生舱逃离了浮空战舰，在途中怀着最后的希望呼叫奥托，却没想到真的呼叫成了。<br/> 她本应大喜过望，可逃生舱被流弹击中，若非她反应快启动了弹射座椅，她也会和逃生舱一起化为碎片。<br/> 而此刻，她从通讯器上找到了大主教的定位，向着大主教居住的空岛前进。<br/>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场作战，本身也不以作战能力见长，可秦澪音依旧是A级女武神。左冲右突之下，借助尚未被夺取的地面载具向【彩虹桥】的方向进发。<br/> “轰——”<br/> 猛然间，一发炮弹在她的左前方坠落，炸开了漫天的花火。秦澪音虽然未处于爆炸的有效杀伤范围内，但还是觉得大脑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中，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br/> 她几乎感应不到自己的手脚，只觉得这个世界失衡，连自己从车上摔了下来都不知道。<br/> 恍惚间，秦澪音大脑发懵，但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趴伏在地上，慢慢地撑起自己，摸索着女武神装甲上挂载的通讯器，却找不到了。<br/> 秦澪音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努力把这个重影的世界变得清楚一些，却徒劳无功。她的目光四处寻找着通讯器和那辆摩托车，却只找到了摩托车的前半截。<br/> 秦澪音吃力地爬过去，凭借熟悉的手感，用摩托车上搭载的通讯模块拨通了大主教的通讯频道。<br/> “呕——”<br/> 秦澪音突然感到一阵反胃，粘稠猩红的液体从她口中涌出，连成线地垂到地上。抑制不住的反胃感让她头晕目眩的症状更加严重，恍然间，她的心中仿佛有了一丝明悟。<br/>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明悟，不是话语，也不是任何一种五感。只是冥冥中，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br/> 【我马上就要死了。】<br/> 秦澪音趴伏在只剩下半截的摩托车上，不断地呕吐着。鲜血和内脏碎块淋漓而下，刚才近在咫尺的爆炸并没有给她造成致命伤，致命伤是她从高速行驶的摩托上摔下来造成的。<br/> 可就是这样，秦澪音依旧满怀着希望拨通了奥托的通讯。<br/> 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她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br/> 也许是心怀愧疚，在她心里，大主教的脸总是和那个老乞丐重叠在一起。<br/> 不知多少个夜里，她都梦见自己从老乞丐的怀里挣脱出来，手上，身上，脸上全是他的血。一把生锈的小刀插在老乞丐的侧腹，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着。<br/> 她尖叫着，后退着，可是老乞丐也用他那说不出话的喉咙向外挤着叽里咕噜的声音，皮肤下痛苦的肌肉仿佛扭曲的蛆。<br/> 是。<br/>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她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br/> 也许是从那以后，她的心里就有了偏执，她不想让救了自己一命的大主教也和那个老乞丐一样。<br/> 隐约中，她听到了通讯被接通时的声音。<br/> “大主教……您还在吗……”她低声呢喃着，只觉得每说出一个字，呼出的气就再也回不来了。<br/> “……”<br/> 秦澪音呢喃着：“大主教……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有些事……我一直都没说过……”<br/> ——“记得，你刚从女武神军官学院毕业的时候，你拿了全额奖学金，是上台领奖的学生代表。怎么了？”<br/> 秦澪音一愣，眼前的世界仿佛清晰了不少。混杂着血液的涎水从她嘴角流下，仿佛也带走了她最后的理智。<br/> 载具的轰鸣声和军靴踩在地上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感觉到身体如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有人把她抬了起来。<br/> 可她的大脑现在一片混乱，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br/>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在离她远去。<br/> ————————————————————————————————————<br/> 铿惑看着黑下去的通讯面板：“完事儿了？”<br/> 奥托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如刀锋的眉眼中一改过往的从容慵懒，取而代之的是如磐石般的坚硬：“完事了——铿惑，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自行了断吧？”<br/> “呵……也是。”铿惑低笑一声，站起身来，“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刻在你的墓碑上。”<br/> 奥托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随便什么都可以，但是名字别写错了。”<br/> “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求吗？”<br/> 奥托摆了摆手：“最后那一下做得干净一点，别弄得到处都是血，不雅。”<br/> 两人之间再度出现短暂的沉默。<br/> 铿惑不可能放过奥托，一点都不可能。<br/> 哪怕还有人期待着奥托，哪怕还有人不愿意放弃奥托，他也绝不会放过奥托。<br/> 因为上一次在天命总部的时候，奥托亲手杀死了他的软弱。<br/> 从那以后，他心硬如铁。<br/> ……<br/> 况且……奥托绝不会像那些软弱的文人，在大势已去的时候以一杯毒酒了结自己的性命，自以为从容，死得风雅。<br/> 也许别人会，但奥托不会。<br/> ……<br/> 他是傲慢的大主教，是天上的暴君，是天上天下唯一的奥托·阿波卡利斯，哪怕满盘皆输，依然有如胜利者的从容。<br/> 他能呆的地方只有王座和地狱，没有第三个选项。<br/> 一杯毒酒？<br/> 区区一杯毒酒，也配取他性命？<br/> 配取他性命的，只有另一个大主教。<br/> 当他把一切都卸掉，从王座上走下,穿过山呼海啸的刀枪斧钺之时，面对面的帝王与义士只有一个结局。<br/> 你死，我活！<br/> ……<br/> “铿惑。”<br/> 奥托转过身来，【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的金色光芒毫无保留地迸发开，他的身躯恍若天空中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br/> “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br/> ……<br/> “奥托。”<br/> 铿惑低声说着，凭空伸手一捏，便好像将看不见的空间捏在手中。单手一捋，便隐约看出一把透明单手剑的雏形。<br/>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剑脊，眼神渐渐从散漫凝成冰冷的杀意。<br/> “你挡着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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